朱允炆有些惊讶。
金忠这个人很是厉害,当初朱允炆在朱棣手中强行带走了姚广孝,而姚广孝给朱棣推荐的智囊人物正是金忠。
后来朱棣臣服,这个人也就没了消息,如何出现在京师,还成为了古今势力的核心人物?
“燕王也与此事有关?”
朱允炆心头有些沉重。
李景隆很想拉朱棣下水,但朱棣不在岸边,而是在他家,想拖到河里不容易,只好说道:“燕王与此应无干系,然高阳郡王却与金忠有旧。臣知其底细,也是通过高阳郡王之口。”
当金忠拿着李善长的丹书铁券找到李增枝的时候,李景隆第一次听说了金忠,打探之后,发现此人与燕王府有关,当问询朱高煦时,他对这个名字有些恐慌,之后才得知,此人才智非凡,却遭遇了朱高煦的出卖,被朱高炽直接“囚”在了白羊口所,后与其家人一起神秘消失。
“高阳郡王与燕王可是两个人,莫要混淆不清不楚。”
朱允炆冷冷看着李景隆,这个家伙的话到底有多少干货,多少水分,还真不好判定。
李景隆低下头,不敢言语。
顾三审禀告道:“这一段时日,高阳郡王闭门在家,并无外出,也没有发现其与神秘人联系。若其与金忠存在关联,也应是通过第三人进行,臣请加大对燕王府的监视。”
朱允炆摆了摆手,没有赞同顾三审:“整理一份金忠与朱高煦的文书,朕会亲自去燕王府做客。”
知子莫若父,对于朱高煦这个躁动的野心家、造反-派而言,朱棣不会没有半点察觉。自己直接敲打朱高煦,不如由朱棣来敲打。
毕竟朱高煦又不是朱允炆的儿子,没道理教他怎么做人,真需要的时候,也是让教他鬼是怎么炼成的。
再说,安全局对燕王府的监视已是很厉害,再增加下去,怕会引起朱棣的反弹,他已经臣服与老实了,自己也不能总欺负老实人。
“千面人呢?”
“臣不知其身份,只知此人应出自道门,左手只有四根手指,极擅潜藏、伪装,武艺高强。”
李景隆回道。
“四根手指?”
顾三审、庞焕等人惊愕起来。
安全局寻找此人已有一段时间,这份情报来自于丛佩儿的父亲丛老九遗留的画册。
只不过茫茫人海,找缺一根手指的人也不容易,毕竟这年头衣服做得宽大,手一缩,谁也看不到几根手指。虽然安全局找到了十几个断指的人,但都被一一排除。
不成想,对方一直都隐藏在了京师。这个潜藏的手段,着实有些厉害。
朱允炆看向顾三审,道:“让道门提供一些线索试试,这些人不能继续隐藏在暗处。”
眼下即将举办武会试,之后就是大朝觐,藩属国又会前来朝贺,万一京师出现动-乱,带来的政治影响实在太过恶劣。
“起来回话吧。”
朱允炆不是心软,而是此时还不是处理李景隆的时候。
李景隆谢恩之后,不等朱允炆发问,马上提供了一个重要情报:“皇上,在不久之前,金忠曾现身听雪楼,以家弟出狱、告发微臣为威胁,要求曹国公府出力,调查与掌握参与武会试的举人情报,似乎想要让他们的人在武会试中夺魁。”
朱允炆目光一寒,武会试乃至国之选才大典,虽不如科举引人注目,但毕竟是开国以来首次举办,若最终选拔出来的武官被证明是谋逆贼子,那朝廷将会是颜面扫地。
对于听雪楼中曹国公府召集商人,想要开设赌局的事,安全局是清楚的,朱允炆也收到了消息,并没有在意,这种小事还轮不到朱允炆亲自管理,不成想在这背后,还隐藏着更深层的图谋与秘密。
“手伸得够长啊。”
朱允炆冷厉地说了句。
李景隆有些畏惧,低着头不敢说话。
顾三审、汤不平等人认为应立即画出画像,全城捉拿金忠,同时逮捕刘廌,调查千面人。
朱允炆作下来思考对策,李景隆的话未必可以全信,但也不能毫无动作,最主要的是,这些暗处的人如同幽灵一般,随时可能消失不见。
京师如此多的人口,想要找几个人故意藏起来的人,并不容易。
庞焕思考再三,走出一步,对李景隆问道:“这些人除了索要武举人的情报之外,有没有索求大量的银钱?”
李景隆心头一颤,这个庞焕太不简单,给了那么多的线索,那么多目标,他竟然还盯着钱不放?
“确实,他们索要三十万两。曹国公府根本就拿不出来如此的钱财,故而想借武会试开一次盘口,即可以打探情报,又可以通过盘口赌注,收揽一笔钱财……”
李景隆小心翼翼地说着,时不时看向朱允炆。
朱允炆没有看李景隆,他的无耻与毫无底线,是历史证明了的,那边为了保住爵位,用钱财堵住别人的嘴,这边为了脑袋,转而出卖对方,即可以省了一笔钱,还能避免了灾祸。
赌盘?
办事不行,弄钱的时候倒一个比一个强!
庞焕看向朱允炆,严肃地说道:“皇上,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朱允炆看着庞焕。
顾三审、薛夏与汤不平也紧张地注视着他,这是武英殿,不是安全局,平日里闲扯胡说都没问题,眼下在皇上面前,又是事关重大,说错话是要负责的。
庞焕也有些紧张,但依旧坚决自信,笃定的目光投向朱允炆,镇定地开口:“他们想要武举人的情报,我们想要他们的情报。他们想要商户与百姓的钱,我们想要他们的钱。他们想要将手伸入武会试,我们想要将刀伸入武会试。”
“若此时冒然追查,定会打草惊蛇,收效甚微不说,还可能让其活动更为隐秘,难以察觉。不妨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任由曹国公按其计划,开设赌盘,调查情报,而安全局则暗中布局与观察,掌握其背后的主事人与关联的武举人,最终让其钱、权谋算落空,掉入安全局的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