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节(1 / 2)

刘谆以不可商量的口吻说。

    郑准凝眸:“为何?”

    刘谆咬了咬牙,指了指大海:“你很清楚,此番进攻阳江的人有哪些,陈祖义是南洋王,他是海上人物,居无定所,我们卫所的人不好去找他,要找也是水师的事。但倭人,可不是住在海上!这里的倭人最多也只有一千,远远不够偿还这一笔血债的!”

    “你的意思是?”

    郑准有些吃不准。

    刘谆冷哼一声:“留下一批倭人,送到京师去,也好让朝廷看清楚倭贼的罪行,下定决心东征,一劳永逸,彻底解决倭贼!”

    郑准惊讶地看着刘谆:“你是说,东征倭国?这,你不是给朝廷添乱吗?西北战事将起,皇上不久前才派了十万大军西征,你这就想要东征,你想把朝廷给拖累死啊?”

    “你不想为兄弟们报仇?”

    刘谆问。

    郑准摇头,坚定地说:“我想,当然想!只是朝廷现在吃紧,诸事缠身不说,水师主力又下了南洋,没有了主力的水师,用什么东渡大海?若朝廷真要东征,仅凭现在的水师与船队,又能将多少人送到倭国岛上,后勤如何补给?”

    刘谆上下打量着郑准,疑惑地问:“这不是你一个千户需要考虑的事吧?”

    郑准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确实,自己考虑的事,超出了千户的范围,那是朝廷重臣需要解决的事。

    刘谆转身,看向焚毁的船厂,叹息道:“收拾残局,准备写奏折吧,阳江要成为一个暴风眼了,这场风暴,将在大海中掀起波涛巨浪。”

    郑准满目悲伤,安排军士救治伤员,将被抬到半路又没被抢走的神机炮给抬了回去,二百俘虏被穿了琵琶骨,送到了水师的船上。

    至于数量为什么这么整,就不需要解释了,大海是最清楚不过的。

    船匠被掠走二百一十八人,大小船只被抢走六十艘,军士阵亡一百七十人,伤三百二十三人。

    惨烈的一战!

    文书看了几次郑准,郑准都没有说出一句话,这满目疮痍,这残破的船厂与港口,这血淋漓的损伤,自己该怎么给皇上报告,怎么张得开嘴!

    大海从浅蓝色成为了深蓝色,陈祖义的船队跑了三个多时辰,在黄昏时,才放心下来,一群人躺在甲板上剧烈的呼吸着,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轻松与快意。

    陈祖义看着远处的庆元海贼团,目光中透出一道精芒,招了招手,对陈二宝说:“派人给方天画个消息,说明日一早交割战船与船匠。另外,让兄弟们好好休息,四更天起来办事。”

    第八百二十五章 各怀鬼胎(三更)

    陈二宝笑呵呵地答应下来,然后找人去给方天画传信。

    朱权收到消息后,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并约定日出东海时交易,得到方天画消息的陈祖义暗笑两声,转身进入船舱休息。

    为了这次偷袭,陈祖义已经很久没有睡好觉了,连日来警惕,紧张,担忧,如今终于大获成功,得胜而归,放松之下满是疲惫。

    陈士良也很累,在预留了一些人警戒后,便钻入船舱里呼呼大睡起来,那些划船的海贼更是累瘫,倒在哪里睡在哪里。

    被抓的船匠被绑在船舱中,庄正德、于茂彦安抚着船匠的情绪,却也面临着不定的命运。

    陈大宝提着一坛酒下了船舱,借着昏暗的蜡光,目光扫视着一群畏惧的船匠,抽出了腰刀,威胁道:“抢你们来,只是想让你们帮着我们造船,老老实实听话,就有饭吃,不听话,就饿着。”

    庄正德挣扎着绳子,喊道:“饿死我也不吃海贼的饭,不用你们假惺惺,我们是大明的船匠,不是海贼的船匠!”

    陈大宝走近了看着庄正德,伸出手拍打着庄正德的脸,笑道:“我记得你,从山坡上一路滚下去,怎么没摔死你,骨头这么硬,干嘛不拿块石头砸死自己,反而当了俘虏?”

    庄正德呸了一口唾沫,咬牙道:“我不死,是因为要看着你们先死!”

    陈大宝脸颊上的肉抖动了下,太袖子擦了擦脸,抬手就是一巴掌:“是俘虏,就老实听话,小心爷宰了你!”

    庄正德刚想大骂,又挨了一脚。一旁的于茂彦喊道:“你要打打我好了,我骨头更硬!”

    陈大宝上去就给了于茂彦一脚,然后举起拳头就打了过去:“老子就看不起有骨头的,早晚把你打得求饶!”

    “住手!”

    陈三才从阴暗处走了出来,呵住了陈大宝,看着鼻青脸肿的庄正德、于茂彦,皱了皱眉头,对陈大宝说:“打死了就没办法用了。”

    陈大宝还不解气,又给了于茂彦一脚,说:“他奶奶的,这群人就是欠揍。三才哥,你别拦我。”

    陈三才拉着陈大宝出了船舱,到了甲板上,才笑道:“这次你又立了功,明日咱们就回去,到时候哥哥给你找个女人,我们要安稳两年了。”

    陈大宝摇头:“安稳?女人?我还是喜欢大海,这多自由,多舒坦。三才哥,你说倭人都没跑出来,倭人头领足脚什么的,会不会生气?”

    陈三才纠正道:“什么足脚,是足利义满!放心吧,大当家的自有安排。怎么,你想跟他们打一架?”

    陈大宝嘿嘿笑了笑,抬手摸着后脑勺:“哪里,我只是见服部神木的倭刀很锋利,想着抢一把过来。”

    陈三才看着透着点傻气的陈大宝,嘴角带着笑意:“放心吧,以后会有机会的,你先去船舱里休息会,四更天要办事。”

    陈大宝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客套了两句便走了。

    陈三才双手支撑在船舷上,对悄然走过来的陆刀疤说:“放心吧,陈大宝并不认识那些船匠,刚刚差点把两个人打死。我说刀疤,自从陈氏兄弟来了之后,你这疑神疑鬼的老-毛病怎么又犯了?”

    陆刀疤摇了摇头,说:“我总感觉这兄弟两个不对劲。”

    陈三才哀叹一声:“不就是因为陈二宝分宝贝的时候,扣下了一些我们的孝敬陈士良去了?他也就这点阿谀奉承的手段,没什么坏心思,再说了,这半年多以来,他们两兄弟可是出了不少主意,也杀过不少人,咱们吞掉了如此多海贼,此番又奇袭得逞,都有他们的功劳,你就莫要再怀疑他们了。”

    陆刀疤凝眸看向大海,除了远处庆元海贼团船只的点点灯火外,大海是如此的漆黑,如此的深邃。

    “不要捕风捉影,胡乱猜测,都是自家兄弟,这是大当家的让我转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