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批批军队整装走过铁索桥,有些军士手中提着虎蹲炮,有些军士扛着火药箱,有些军士背着火铳。
队伍不断从鸭绿江西岸进入东岸,而船桥相对稳定,运输的是各类辎重粮草,马匹,还有一些沉重不便于机动的神机炮。
之所以带这些神机炮,完全是因为这玩意射程远,别看不容易携带,但关键时候能发挥出大作用。
比如过江河。
相对于后世抗美丽国的援朝战争,大明与倭军的作战有一个鲜明不同。
后世作战,大部分惨烈的战争,多发生在山区,而这些山区,多分布在朝鲜半岛的中间至东侧,西侧主要是平原地带。
那一次战争,无论敌人如何机动,都必须关注山林之中的对手。但大明抗倭援朝作战,并不需要在山林作战中考虑过多,关注的点,放在了朝鲜西部的平原地带。
原因很简单,朝鲜王朝的主力、主要城镇、主要产量区,都分布在西部。
倭军最缺乏的是什么?
粮食!
倭军不太可能在打垮朝鲜主力,在朝鲜王室放弃松京逃命,已经不堪一击的情况之下,再翻山越岭,走阿虎飞岭山,或者进入赴战岭山脉、狼林山脉、江南山脉(此处地名用的现代的,实在是古代朝鲜山脉图、河流图找不着,后文中朝鲜境内小城地名,找不到古称的,以现代为准,古朝鲜资料有限,见谅),追向咸镜道几座不重要的小城。
何况走山路,不仅会拖慢倭军的速度,还可能会导致其陷入绝境之中,山高林密,万一迷了路,万一过不去河,万一掉山沟里……
从战争的角度来说,倭军不太可能将主力拉至山地作战,而是渴望速战速决,追着朝鲜主力一顿狂揍,之后过鸭绿江作战。
这也就意味着,倭军主力必然会集中在平原一带,加上其后勤物资有限,想要搜掠物资与粮食,也只能扫荡平原之上的百姓,去山里扫荡,想养活大军不太容易。
今川了俊等人一路追赶,走的也是平原路线,在其背后,一定有倭军的主力,只是目前尚不清楚倭军主力在何处,距离今川了俊所部有多远。
盛庸召集部将盛监、徐真、庄得、楚智、梁技等人,指着义州至龟城一线说:“入朝之后第一战,本将就只有一个要求:不放走一个倭贼!要达到这个目的,必须安插一支军队,出现在今川了俊等人的后方,截断他们的退路!”
徐真盯着舆图,伸手指向龟城方向:“倭军追赶朝鲜王室与主力,此时很可能已经脱离了龟城。我们可以分一支队伍,直接占领龟城,若其撤退,必前往龟城,选择龟缩于此。而我们便可内外夹击,将其全歼于龟城之外!”
楚智赞同:“龟城之中留守敌人必是不多,只要突然出手,定能全歼守军,攻入城内,坐等其主力溃败。”
盛庸盯着舆图,微微点头:“既是如此,那就安排军士以骑兵,绕路经大安里以南,出现在龟城东北方向,直取龟城。不过在这之前,必须先侦察清楚,今川了俊的主力是不是出了龟城,正在前往义州。”
盛监摘下头盔:“斥候已经撒了出去,用不了多久便会有消息。现在战马正在东岸集结,父亲,将龟城交给我吧。”
“叫左将军,军中无父子!”
盛庸呵斥。
盛监呵呵笑了笑,不以为然:“我要打仗,自从国子监结业之后,我就没一次实战。先生教导过,没有实战检验,夸夸其谈,纸上谈兵,是无法成为大将的。我也是领兵的副千户,有资格请战!”
盛庸胡须无风自动。
国子监兵学院都教导出来一群什么人,一个盛监,都要成为野狼了,好战的很。
还有平安的儿子平息,根本不屑跟着平安混,请旨去了大同,跟着薛禄出关几次找寻鞑靼踪迹,还嚷嚷着要去捕鱼儿海钓鱼。
自己这个儿子也是,若不是听说东北要仗要打,他才懒得来这里,之前可是请旨去东海水师的,只不过这个家伙怕水,被李坚给踢了出去。
国子监兵学院教导出来的人,似乎都有着一股子开疆拓土,疆场杀敌立功的气魄,根本就没考虑过危险与否,浑似自己小命不会没有一样。
“报!”
“讲!”
“斥候探查得知,今川了俊、少贰满贞、岛津元久所部带一万五千余人离开龟城,正在沿大宁江朝着义州方向前进,目前距离已不到六十里。”
盛庸眼神一亮,看向庄得:“你率三千骑兵,绕路攻克龟城!”
“还有我!”
盛监请战。
盛庸理都没理,在庄得离开之后,手指向大宁江一处如河套的区域:“就在此处,列阵等待倭军。楚智,你带弩箭兵、投掷手守住北面高坡,扼守住道路。”
“领命。”
楚智刚想答应离开,就看到一个斥候走了进来,禀告:“左将军,抓到一个倭军的和尚俘虏,对方说要见主将,有要事相商。”
“倭军的和尚俘虏?他们知道我们渡江了?”
盛庸有些奇怪,明军过江人数不到两万,这才多久,情报竟然泄露了?
斥候道:“不像是,对方说要过江见张大将军。”
盛庸有些好奇:“带过来!”
俘虏被押至临时军帐,盛庸看着光头矮个子,小眼睛,走路罗圈,鼻子还嗯哼着。
“一个倭军和尚兵要见张大将军,有何事要商议?”
盛庸冷着脸。
和尚俘虏打量着盛庸,用有些怪异的腔调,说着汉话:“我们要送大明一份礼物,你是张辅?”
“我是大明征倭左将军盛庸,你所谓的礼物指的是?”
盛庸冷冷地询问。
和尚俘虏哼了一声:“我乃是少贰满贞的部下南赖,我们要送大明的礼物就是金川了俊的人头!”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