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离开这个家,一文不花裴渡的钱,他就会变回那个无家可归的穷光蛋,很快就会连房子都租不起。所有光鲜亮丽的包装被撕得干干净净,真正的他仍旧是一只卑微低贱的可怜虫。
胃里又难受到痉挛,闻秋跑到厕所,把好不容易吃下去的早饭全都吐了个干净。对着镜子漱口的时候,他看到了自己惨白的脸颊、干裂的嘴唇,和惊恐不安的眼睛。
像个孤魂野鬼,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不由凄惨地笑了笑。该死的是即使都这样了,这张脸笑起来还是很漂亮,算得上是个艳鬼。
闻秋洗了把脸出去,发梢和下巴都滴着水,被他随意地用衣袖抹去,抬眼就看到李天畅也被裴渡叫来了,两个人正在收拾屋子里一切会造成危险的东西。
闻秋倚着门静静地看着,忽然笑道:“不要忘记锁上露台门,我怕我会忍不住下去找文斐。”
裴渡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露台自然已经锁了,而且窗帘全部拉紧,从里面完全看不到外面,只是那不见光的地方透着阴森。
这个家已经不再适合住人,他已经吩咐下去,很快新家就会收拾出来,那地方远离城区,他打算带着闻秋和小知了搬过去住,疗愈身心,把话说开。
李天畅也在打量着闻秋。他并不知道全部事情,但知道那个之前遇到过的、称裴渡为老公的omega在这里跳楼死了,而且是当着闻秋的面。
他很清楚裴渡的高压手段,有时候即使不是出于他的本心,他也能轻易地把人捏在手心里直到捏死。而且恐怕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越是在意的东西,他就越是会把自己凌厉的爱强加上去。
他想了想,便走到裴渡跟前,慢吞吞地说道:“裴总,在新家准备好之前,让闻秋住我那儿吧。” 裴渡上下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和您在一起,他会一直处在应激状态,有时候其实没到那个地步,但一被刺激或许就会做傻事。短暂分开对他的精神有好处。”
“你觉得我会把他交给一个alha吗?”
李天畅沉默了一瞬,神情麻木地告诉他:“裴总,我已经不是alha了。”
这下轮到裴渡沉默了。
他用了很短暂的时间去思考,然后便得出了答案:“好,我信任你……天畅,你要照顾好他。”
李天畅点点头。
裴渡站在窗口,点了一支烟,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被伤害是什么滋味?”
就是像你们这样的人永远也无法了解的滋味,李天畅没回答,只是在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