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沈冽撂下筷子,再也不惯着。
“你要是闲着就出去走走,别在这影响我们吃饭心情,容易得胃病。”
简纭胸口起伏,重重呼吸了几声,眼看眼泪都要落下,她猛地站起来往外走,不小心撞到一个空椅子,椅子腿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简淡抽出张纸轻轻擦拭嘴角,沉沉盯了沈冽一眼。
沈冽耷拉着眼,低头挑着沙拉里的鸡胸肉,额发低垂,看不清神色。
“我去看看。”简淡放下没吃几口的香锅,起身出去。
孙志远忍不住偷乐,按着手机给沈冽发消息:“估计在这姐心里,你就是个招蜂引蝶始乱终弃她侄女的渣男,祈祷她别公报私仇吧。”
沈冽低眸看了一眼,心里冷笑了下。
在她心里,他大概早就是个乱搞的渣男,渣无可渣了。
简纭没有走远,就坐在楼下的花坛那抹眼泪。
简淡叹了口气,有点头疼。她和简纭虽然是姑侄,但很少见面,她性格又冷淡,所以关系不冷不热。
但是谁叫简淡是长辈,又在同一个城市,她哥嫂——也就是简纭的父母,经常叮嘱她多照顾简纭。
简淡上大学之前,几乎都是寄住在简纭家里,这么多年的恩情摆在那。更何况,这事和她还有关系。
天高云淡,日丽风清,不时有秋雁结伴飞过天际。简淡走过去,靠近植被,能闻到馥郁的桂花香气,舒缓焦躁的心情。
她在简纭旁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至于吗?”简淡挺难以理解的,算算时间,简纭最多认识沈冽不到三个月,是发生了多刻骨铭心的事?
“军训的时候,有一次我低血糖晕倒了,在医务室醒来就看到了他。”简纭抽抽搭搭地,第一次和家里人倾诉少女心事。想起当时的光景,脸上还是会红。
男生站在窗边,背脊挺直,带着一丝午后的轻闲。慵懒蓬松的金棕色短发在盛夏阳光下十分耀眼,头顶还翘着根呆毛。宽大的黑色t恤罩着高瘦的身形,浅麦色小臂修长有力,淡青色的筋脉如川峦起伏。
他侧头和身边的同学聊天,唇角微扬。简纭第一次见到小说里的桃花眼,眉骨高耸,眼窝深陷,就像画上去的一样,眼尾长而翘,酝酿着春日,看谁都深情。
虽然简纭不是被沈冽送去医务室的,他只是正好去拿药而已。
但这些都不重要,她看到了他,这就是缘分!
“你没觉得他的桃花眼特别好看吗,和他对视的时候不会有特别的感觉吗?就像被电到一样。”说到喜欢的点,简纭就像个追星女孩一样,疯狂拉着简淡的胳膊寻求认同。
……有吗?简淡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
她并不喜欢对视,很少仔细去关注别人的外貌,更别说是眼睛这种细节了。
但真的回忆起来,还是能想起几个瞬间的。
昏暗凌乱的卧室,暗流汹涌。他支着身子,被汗水打湿的额发随身躯晃荡着,眸中水光浑浊,裹着化不开的墨色,紧盯着她,如同盯着猎物。
他的眼睛像是漆黑的漩涡,简淡沉入其中随波逐流。那种时候,哪有心思去关注他是不是桃花眼呢。
简淡沉默了一会,幽幽开口:“换一个其貌不扬的男生,你还会心动吗?”
简纭一噎,恼羞成怒地丢开她的手,像是嫌她不解风情:“姑,你难道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吗?在那一刻他出现了,各方面都符合我的标准,所以就是他,不会是别人。”
简淡没有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是忽然想起一句歌词: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再怎么样,也只是迷信而已,总有一天会破灭,然后为自己的痴愚而懊悔。
在这方面简淡确实很幸运,从来没吃过爱情的苦。
虽然有时寂寞会突然来袭,所以她找到了沈冽。但那只限于单纯的身体关系,没有半分感情。
摇摇欲坠的露珠,只承受得起简单易逝的快乐,耐不住庞杂感情的消磨。
“不必那么高看一个人,也许他私下根本没你想的那么好。”简淡依然劝诫道,“你看他这条件,能没有对象吗?”
“才不是。”简纭不能容忍任何人这么污蔑学长,“虽然很多人喜欢学长,但他一直洁身自好,从来没有过绯闻。”
简淡:……人家约/炮还会告诉你吗?
这也太渣了,装纯情人设欺骗无知少女呢。简淡没由来的烦躁。
她和沈冽不算频繁,平均每个月也就一两次。刚开始沈冽几乎每天都要找她,不过简淡都拒绝了。她不想过于沉迷男色,还直接说他可以去找别人,只要别搞出病来就行,然后沈冽就没有再主动提过。
简淡琢磨着,就他在床上如狼似虎的那个势头,又是这种血气方刚的年纪,应该不会只有她一个。简淡倒不指望炮/友能专一,她也不在乎。从这方面来说,简淡觉得自己真的很通情达理。
沉默了一会,简纭又自言自语般地问道:“你说有没有可能,他喜欢的那个人正好眼瞎了看不上他?”
简淡:……
也不能说是眼瞎吧,他又不是人民币,还能要求所有人都喜欢?
“我觉得更有可能,”简淡斟酌着开口,“就算你们真的在一起,可能没多久就两看生厌了。”
简纭不以为然地撇着嘴,“那我也得尝试过才知道。”没等简淡说话,她又笑眯眯地打听:“姑你和那个陈总怎么样呀?”
“……没有的事,只是普通同事,不要乱说。”简淡很反感自己沾上这种绯闻。
简纭反客为主地说起来:“姑你也得抓紧给我找个姑父啊,我爸妈和姑奶还说呢,女孩子一个人在申城不容易,要是能找个本地人就安稳多了。”
谁都知道这个道理,说难不难,说简单却也不简单。
简淡则是根本没有这种打算,直接说道:“我不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