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淇:……
护士来拔针的时候,看到何淇,打趣着对沈冽说:“这就是你女朋友吧,这么快就从外地赶过来了,急坏了吧?”
何淇愣了愣,不明白什么意思。沈冽也是莫名其妙,但他心中忽然有个模糊的预感,紧张地盯着护士。
“昨天你来的时候,我们拿你手机拨了紧急联系人电话,看到了备注。”护士解释,隐约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沈冽脸色僵住,立刻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打开通话记录。
凌晨四点多,通话时间一分半。
何淇看见他逐渐发白的脸色,奇怪问道:“怎么了?”
沈冽胸口一阵发紧,他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护士,声音微颤地问:“她,她在电话里怎么说的?”
沈冽万分后悔没有设置自动录音,起码他还能再听听她的声音。
护士回忆着:“挺着急的吧,好像都快哭出来了。她说她在外地,赶不过来,要我们联系你父母。”
沈冽还没细问,又一个护士走过来搭了句:“刚刚有个女生来问你的病房,不是她吗?”
沈冽蓦然抬头,眼眶发红,“什么样的女生?”
护士摇头,“戴着口罩看不出来,就是感觉挺漂亮的。”
沈冽忽然疯了一样从床上起来,不管不顾地冲到病房外,却不知该往哪去追。
人来人往,他找不到她。
他低头,死死盯着手机上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他曾经无数次想要打过去,却始终没有碰过的号码。
怕被她拉黑了,怕她换号码了,怕她厌烦他的死缠烂打,怕她已经不记得他了,甚至怕是另一个男人接起。
……
简淡正坐在高铁上,闭目休息,被手机铃声打断。
她以为是单位有什么事,没想到一看来电显示,是那串号码。
心一下乱起来,她不想接。
可是又怕是他有什么事,不敢不接。
简淡微一犹豫,还是接了。她把手机放在耳边,没有立即说话。
对面也是沉默,像一种无声的试探。简淡立即就猜到,这是沈冽本人亲自打给她的。
她看着窗外疾驰的景色,一瞬间很想挂断电话。沈冽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终于平稳开口,“不好意思,昨天打扰你了。”
视线顷刻模糊。
她没想过还能再这样近地听见他的声音。
不再是最后那次分别时,他冷笑着说她虚伪至极的语气。
可她眼前却还是浮现,那年冬天他站在楼道昏暗阴影中,无力地垂着头的样子。
简淡缓了几秒,努力维持着淡然的口吻:“没什么,你还好吧。” 她大大方方的,没什么不好承认。越是坦然寒暄,越能证明她放下了,简淡努力说服自己。
“嗯……你,”沈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索性不试探了,直接问出心中所愿:“刚刚护士说有人来问我的病房号,是你来过吗?”
他声音里有一丝脆弱,近乎于恳求。
无论当时再怎么愤怒,他还依然是这样,期待着她的回答。
眼睛烫得无法睁开,简淡闭眼靠着车窗,竭力压住喉咙间翻滚的哽咽,保持着客气疏离的语气:“不好意思,我还要上班呢,就不去看望了,祝你早日康复。”
沈冽没有说话,唇抿紧成一条直线。
如果她冷若冰霜,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他还能自我安慰,这代表她还在乎。
可她就是这样平静自然,像一条平行线,距离很近,却永远不可能向他倾斜。
沉默中,连空气都变得灼痛,每一次呼吸都好似酷刑。
即便如此,两个人都舍不得挂断。如果有些话不能说出口,那么就算只有沉默也是好的,至少知道对方就在那听着。
简淡正要和他再见,高铁的播报声冷不防响起:
“——前方到站,萧城东站,请在本站下车的旅客准备好自己的行李……”
简淡僵硬了一瞬,立即切断电话,颤着手把沈冽的号码拉黑,生怕他再打来。
她扭头对着窗外,再也控制不住,无声地哭起来。
两年多了,她以为她早就可以坦然面对。没想到这么久过去,原来根本没有好,一碰就是溃烂的痛,比分手时还要痛千万倍。
-
“沈冽,你怎么了?”何淇和护士追出来,惊诧地看见他脸上的水痕,唇角却是上扬的。
沈冽依旧站在原地,维持着打电话的姿势。
他没有再打过去,他能猜到她的反应,说不定已经拉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