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绥音直挺挺地杵在玄关,垂着头没说话。
他身上还穿着走红毯时穿的白色西装,傅斯舟不知道那是品牌方借的还是送的,总之这大抵价值不菲的高定恐怕已经只能被垃圾桶收留了。血迹在那冷白色的面料上格外醒目,稀稀落落染了他一身。
“说话。”傅斯舟皱眉,拔高了音调,“阮绥音——”
他身体晃了晃,似乎醒过了神,半晌才轻声开口:“……徐可阳告诉我,是顾闻景…”
“我问的是——”傅斯舟突然扣住他的肩膀,沉声道,“为什么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不接我的电话,自己一个人就跑去找顾闻景???”
阮绥音有些脱力地掀起眼睫看向他,没说话。
他或许的确很难学会去依赖谁,即便傅斯舟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他的命运共同体。
“难道你宁愿用自杀来解决问题,都不肯相信我吗???” “我没有相信你吗?”阮绥音突然开口。
傅斯舟愣了一下。
他声音带上了哽咽:“你不是跟我保证过吗…?”
即便是质问,他眼里也只有软绵绵的委屈和哀伤,没半分怨怼。
阮绥音并不是真的怨傅斯舟食言,毕竟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和顾闻景私怨导致,实在怪不到傅斯舟头上。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现在也值得顾闻景费心思了,从前顾闻景完全把他当空气,在那场惨痛的霸凌初始也只是冷眼旁观,不曾伸出过他那高贵的手。
只是现在,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顾闻景终于把他放在了眼里,还是应该愤恨时至今日自己在他面前也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与其说怨傅斯舟,不如说他只剩傅斯舟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除此以外什么都抓不住了。
所有人都说他一定能参加汇演,但只有那天傅斯舟对他保证的时候,他才真正定下心来。在他眼中傅斯舟从不是个说话没分量的人,又出身军纪严明的军团,该是一言九鼎才对,所以傅斯舟说的话,他全都听进心里。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泪流满面,破碎的泪滴却如同汹涌的浪潮,迅速掀引起傅斯舟的共感,让傅斯舟感到不适。
阮绥音这个人很可怕。傅斯舟想,他总能让人无法自抑地为他的悲伤而悲伤,为他的痛而痛。
傅斯舟走了片刻神,见他没反应,阮绥音突然一把攥住他的衣襟,用力得指节都泛青,哽咽着再次质问:“你不是跟我保证过吗…??”
“——没错,“傅斯舟知道他听不进去别的,只好说,“我保证过,现在我也没有收回我的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