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会再去对一下库存的,然后再告诉你可以吗?”
对方连说了几个“好的”后,盼青也跟着“嗯嗯再见”挂了电话。
“工作吗?”
“啊……是的。”盼青没想到许长菱会主动问她问题,她还陷在刚才到混沌里,呆呆地朝许长菱点点头。
许长菱放下腿,笑看向盼青说:“原来盼小姐工作也这样温柔。”
“不是的……”盼青不敢接收许长菱的目光灼灼,低下了头,还不明白许长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然而一旦慌乱起来就会不设防备,她不由得抱起自己的一只手臂上下摩擦起来。
“温度太低了。”
“是。” 司机会意地调高了车内的温度。
“宁愿一直冷着,也不肯说。”许长菱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递给盼青。
盼青一边接过来一边道了声“谢谢”,直到司机提醒她还有五分钟就要到了,她又才恢复和许长菱的开口。
“衣服我帮你洗可以吗?”
盼青连忙拉下披在身的衣服,却迟迟不见许长菱回答。她想,许长菱不会想丢掉吧。虽然这个揣测很可恶,但这算不算是一种收获?
许长菱听她这样问,莫名有些烦躁,刚刚她打电话时,总谦问对方“可以吗”,这是她说话的习惯,还是同样把他当成和他们的一类人。他按捺这股莫名的情绪,仍旧沉冷着声音开口:“不用麻烦,下次直接带给我就好了。”
“嗯嗯,我知道了。”盼青边回答边乖巧地迭好衣服抱进怀里。
又来了。
“我不允许你再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那……许先生想听什么样的?”盼青才明白过来刚才是怎么一回事。她的声音很轻,却能觉察得到里面的带笑。
盼青记得,主人要的是完全的牵绊、约束与占有。
“盼小姐,到了。”
“谢谢!”盼青抱起背包盖住衣服,推开车门之前连忙说:“路上小心。”说完匆忙下了车,又淹入雨里,她还想说,到了可以给她发一条信息,但主人不喜欢与她太亲密,不如留在心底。
“盼……”
盼青清瘦的身影,许长菱的目光一下子寻不到了,他想让她把伞带走。
“你到家了吗?如果身体不舒服告诉我。”
盼青回到家立刻脱光了衣服去洗澡,擦着头发出来打开手机就看到许长菱三十分钟前的信息,她一时睁大了双眼,差一点沉溺在主人关心她的幻想里,可她还是清醒的,反问地回了一句“主人,你发错信息了吗?”
“我问的就是你。”
很快,对面的“月亮”头像回复了她。
“刚刚洗完澡。”盼青一边低喃一边打字发送,左等右等,焦急地想去吹干头发,却又怕错过消息,然而等了五分钟,对面再也没有回复了,她才放下手机。
大概是觉得自己不年轻了,暗恋的味道也有了变迁,好似尝到了一颗朽味的青梅。
……
许长菱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终于到了盼青的家。
倒悬的雨水积了满地,盼青开了车门就犹豫了,倒是许长菱拿起备在车上的雨伞来到盼青面前,将雨伞递给了她说:“我抱你。”
不由盼青同意或拒绝地开口,下一刻就被抱起,依靠在一个宽阔柔软的怀里。她搂过他的肩膀,两只手抓紧着雨伞,怕伞上的雨水淋湿他,又附在他耳边,荏弱地说了一句:“太高了……”
许长菱却用力地往她的屁股一拍:“裙子太短了。”
盼青轻“啊”了一声,化在雨里。
几步走入屋檐下,许长菱才将盼青放下来,又接过盼青手中的雨伞收起来。盼青第一时间低头看去,许长菱的鞋子和长裤已经被打湿了。她又拉过被许长菱握住的伞柄,抬头朝身前的人担心地说:“快来。”
盼青租在一间老洋房里,楼道间昏暗、狭窄,轻轻踩在台阶上,都会发出旧木的“吱呀”声。她走在面前,停在三楼,拿出钥匙开门邀请许长菱进去,下一瞬开了灯,映入许长菱眼帘的,木质中古装修的房子里,铺了满地的书与一柜的纸扎。
“主人,今晚要留下来吗?外面的雨下得更浓了。”盼青径直走到阳台,见雨丝在灯下明晰。她关上阳台门,拉上窗帘,隔绝了雨声一片。 “可以洗澡吗?”
许长菱换了鞋,却仍旧站在门前,抱臂倚在墙边好整以暇。
盼青想,这是同意留下来了吧。她凝望过去,愣愣地点了点头,带他来到卫生间告诉他沐浴露和洗发水的位置、换下的衣服的位置、新的浴巾的位置。侈侈不休到最后,许长菱将要解下了衬衫的最后一颗扣子。
她反应过来,背过身去,话变得吞吐起来:“我没有给主人换的衣服……”
“不用。”许长菱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趁着许长菱洗澡的时间,盼青将屋子收拾了一遍,又到厨房打开冰箱,站定了许久,思考要给许长菱做什么晚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许长菱,腰间围着浴巾走到她身边,随盼青的目光看向冰箱。阴影与青葡萄的气味将盼青笼罩住,盼青不由后退了两步,身抵在灶台前,低头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说:“没有什么吃的……”
“小猫去洗澡吧,我自己来。”许长菱从冰箱里拿出两枚鸡蛋和一袋青菜,得心应手地处理起来,“吃这些就很好。”
盼青见许长菱来去自如,反倒是她点点头逃走了。她站在浴室里回想起那一眼,许长菱的胸肌和腹肌练得刚刚好,手臂上的线条也很漂亮。到头失控的人又是她,她承认,把主人带回家是有意的,但也仅仅是带回家而已。
在洗完澡出来后,盼青就没有多余的想法了,她也没有立刻往厨房去,而是走到楼上将床上的枕头被子都换了新的,她抱了一张薄被下来,决定今晚睡沙发。
许长菱煮好面出来,他的那一份已经吃完了,盼青的那一份留在桌上。盼青并不饿,却还是尝了几口,是很清淡的味道,没有放油,想必是主人健身的因故。
与此同时,许长菱游走在那一面书柜前,很是好奇地察看那些纸扎,有人、有马车、有房子,而他订下的那一对仙女纸扎摆在矮几上的台灯下,旁边还有翻开着的一本书,原来是按照旧时样式做的复原。又看到桌下未削粗细的竹条,他拿在手中,那些竹条青青,试着打在自己的掌心上,声闷而灼痛。
正好盼青洗了碗筷从厨房里提来一只提梁壶,她跪坐在矮几边,往壶承上的两只花口茶杯里斟入,捧了一杯举向许长菱:“喝茶。”
许长菱从掌心的竹条上收回目光,朝盼青看去,俨然藏于花下的露水。
而盼青不解,他的眸中持重不知所思所想,以为他不喜欢,收回手的一瞬,被许长菱握住她举杯的指尖,弯身饮尽了那一口微苦淡涩,才松开盼青的手笑起来:“草莓红茶?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