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堪摇了摇头,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那是人家周璟的事情,现在周璟还没被撸,他就依旧还是这山西地面上的一把手。
只不过,从周璟对待战死的将士的态度上,也能看出文官对于这些丘八是打心底里看不起的。
陈堪带着锦衣卫绕过了晋藩三卫的将士们,在将士们羡慕的眼神之中,径直朝晋王府而去。
古人认为府宅坐北朝南乃是大富大贵之象,是以向来以北为尊,以北为贵。
不出意外,晋王府同样是坐落于太原城城北。
比起陈堪的三十亩大小的宅子,这座占据了整个太原府城三分之一,占地数百亩的晋王府,陈堪的宅子就很明显拿不出手了。
光从宅子上来看,晋王府的财力就可见一斑。
也不怪朱济熺都已经落到这种地步了,还有那么多人愿意前赴后继的为他效死,说白了,都是靠钱堆出来的。
陈堪很有一种想要带着麾下锦衣卫抄家的冲动。
尤其是看见连王府大门口用来接雨水用的水缸都是官窑出产的青瓷,这种冲动更是达到了顶峰。
“哈哈哈哈哈,陈大人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朱济熺早早的便带着人迎在门口,更是大开中门迎接陈堪。
陈堪有些受宠若惊,这个朱济潢是要搞什么幺蛾子,他不知道什么叫礼吗,一个四品的官员值得一位亲王大开中门迎接?
朱济熺当然也知道自己的礼节太过于隆重了一些,但他心中可嘹亮得很。
如果换成寻常四品官员,他肯定鸟都不鸟一下,但换成锦衣卫的四品官员,他一定会告诉所有人,值得!
“王爷说笑了,若是连王府都只能算是寒舍的话,那大明就没有什么豪宅了。”
陈堪快步上前,只带了石稳与朱济潢一同进入王府。
朱济潢带着陈堪走在九曲回廊之上,看着眼前一步一景的偌大晋王府,笑道:“陈大人觉得这王府如何?”
陈堪背着手,放眼望去,整座王府虽不见金碧辉煌,但从绿植到建筑,无不透露着古朴典雅之意,点头应道:“自是天下福地之一。”
朱济潢脸上的轻佻之色稍加收敛,随后叹道:“是啊,都说王府是福地,但本王这个福地的主人,却住了二十年的王府猪舍。”
“猪舍,这话从何说起?”
陈堪眉头一皱,转头看向朱济潢。
“哈哈,陈大人没想到吧,说起来本王也是朱氏宗族,天潢贵胄,竟然在猪舍里住了二十年,是不是听起来都觉得怪哉?”
陈堪点点头,朱济潢就是再怎么无能,再怎么愚蠢,再怎么不受宠,也不至于沦落到住猪圈那么惨吧?
王府那么大,难道还没有他一个嗣王住的房间?
朱济熺看见陈堪脸上的疑惑之色,不由得笑道:“陈大人可知太原的百姓是怎么评价我父王的?”
朱棡这个人,陈堪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在世时,论起治兵之能,连朱棣都要逊他三分。
同时,朱棡在世时,晋藩才是天下第一强藩,而不是燕藩。
还有就是关于朱棡如何残暴,如何害命,动辄鞭挞亲近之人,虐杀百姓等等。
但残暴这种性格,也不止是朱棡,而是整个朱氏的人都残暴。 包括建文帝朱允炆,在位时也没把太监当人看,动辄杖毙内宦,导致朱棣攻打紫禁城时,那些太监最先反水为朱棣打开了宫门。
或许是根子上就长歪了,老朱在位时同样残暴,只不过老朱残暴的对象是官员,而藩王们残暴的对象是百姓。
“残暴,害命,流毒太原,还有一个便是宠爱子嗣。”
朱济潢说起宠爱子嗣时,好像想起来什么好笑的事情,脸上满是笑意。
陈堪不明所以,只得干巴巴的问道:“嗯,所以这和王爷您住猪舍有什么关联?”
“我父王宠爱子嗣,在太原人尽皆知,但我父王只有朱济熺一个儿子,在太原同样人尽皆知。”
朱济潢收敛笑意,提起朱济熺时眼神之中一片冰冷。
陈堪懂了,这不就是父亲偏心大儿子的戏码嘛。
“本王的母亲,是父王一次出征时在路上强抢而来的良家女子,在本王三岁时,被我父王下令杖毙,母亲死后,本王便被那位大了我十二岁的兄长丢进了猪舍,每日与猪仔为伴。”
说起这些往事,朱济潢脸上有些唏嘘,还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随后继续说道:“洪武三十一年,我父王崩逝,皇爷爷才施舍了我一个昭德王的空头王爵。
而朱济熺继承了王爵之后,不想别人说他苛待兄弟,这才将我从猪舍里放出来,每日舍与我些银两供我花销!”
“嗯!”
陈堪点点头,对于朱济潢童年时的悲惨遭遇,他表示非常同情。
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陈堪满脸疑惑的看着朱济潢,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明确的解释。
不知不觉走到了王府客堂,朱济熺也没再说他的悲惨童年。
伸手朝着客堂一引,看着陈堪笑道:“陈大人乃是南人,食惯了江南的鱼鲜,今日不妨尝尝北地的山珍,请!”
“那可得尝尝,王爷先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