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僧人转朝东面,整齐的宣了一声佛号,声音震天。
今日的水陆法会,除了给陈堪诵经祈福做法事以外,还需要为这些年为大明战死的将士诵经祈福。
所以最先出现在法台之上的,不是陈堪的棺椁,而是一块上书大明英烈之魂永垂不朽的牌位。
牌位自然是出自陈堪之手,本着不浪费原则,陈堪决定让这场水陆法会完成他们应该完成的任务。
毕竟,道衍聚集两万多大和尚也不容易不是。
随着排位被奉上法台,陈堪的棺椁也逐渐接近法台。
东面的大和尚们自觉朝两边让出一条道路,陈堪的棺椁进入法台中央之后,瞬间便被一群大和尚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跟随送葬队伍前来送葬的百姓们,则是被守卫现场秩序的将士拦在了法台之外。
百姓们虽然心有不满,但对上将士手中的长枪之时,还是忍不住骂骂咧咧的退去。
水陆法会乃是佛门盛会,一般持续时间会在三天左右,随着陈堪的棺椁到场,也就意味着水陆法会正式开始。 道衍站在法台最高处,身旁围绕的是四位佛法高深的法事,其中就有鸡鸣寺的老住持圆通法事。
而五人周边,是两万多名精通佛法的大和尚。
再往外面,是维持整个法会秩序的三千将士,被将士们拦在法台之外的围观百姓,少说也有五六万人。
环视了一圈整个法台之下的环境,道衍仿佛已经看见了整个水陆法会血流成河的景象,忍不住双手合十,低声念道:“罪过,罪过。”
陈堪也在围观的百姓之中,只不过这会儿就算是他最亲近的人站在他面前,也未必能认出他来。
五城兵马司作为陈堪麾下的人才聚集之地,想找出一个精通易容的人自然很容易。
站在陈堪身边的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就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千面贼黑鼠。
他精通易容之术,据他说,他甚至能够完整的剥下一张人皮,然后利用人皮将自己变成另一个人。
而陈堪在他的一番摆弄之下,也从一个英俊的富家公子哥儿,变成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凶恶汉子。
同时,他还能很容易的从一个人细微的表情动作之中辨别出这个人是做什么的。
陈堪带着他混进人群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围观的百姓之中有多少刺客和杀手。
远处忽然传来整齐的诵经声,代表着水陆法会正式开始了。
宏大的梵音响起,喧闹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
唯有陈堪带着黑鼠穿梭在人群之中,不断的辨别着哪些人是刺客杀手,哪些人是普通百姓。
寒风越加放肆,吹得许多人脸色通红鼻涕直流。
南方的冬天空气里总是湿漉漉的,让人很不舒服。
在人群里挤得满头大汗之后,陈堪与黑鼠终于得到了一个相对准确的结果。
挤出人群,黑鼠咻的一下将流出来的鼻涕吸进鼻腔,看得陈堪满脸嫌弃。
但黑鼠恍若不觉,凑在陈堪身旁小声禀报道:“大人,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不怀好意。”
陈堪将他靠过来的头推开,随后点点头:“很好,三分之一的人,应该是白莲教和靖难遗孤之中绝大部分中流砥柱了,去禀报陛下,按照原计划进行。”
得到确切的数据之后,陈堪回到了民居之中。
今天是第一日,围观的人群之中还是以普通百姓居多。
但以现在的天气,最多到明天,普通百姓便会受不了寒冷逐渐散去,留下来的,就都是对朱棣心怀不轨的人了。
至于扮作和尚混进法台之上的刺客,根据道衍传来的消息,大约只有四分之一。
这也在陈堪的预料之中,毕竟和尚要在法台之上诵经三天,这三天之中是不能喝水也不能吃饭的。
一个人三天不吃饭不喝水,基本上也就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台上五六千人,台下一万多人。
一次性派出将近两万人,只为了刺杀一个朱棣,不得不说,白莲教和靖难遗孤还真是大手笔。
再加上朱棣这边做出的布置,双方人数加起来直逼六万余人,都快赶上一场小型的国战了。
也难怪朝廷上下如此忌惮白莲教和靖难遗孤。 摸清对方的人员布置之后,陈堪心中忍不住一阵得意。
这一次就算不能将白莲教和靖难遗孤连根拔起,最起码也能让他们元气大伤。
并且,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们派出来的一定都是骨干成员,而不是那些边缘教徒。
两万多骨干全军覆没,就算是白莲教家大业大,没个十年八年的也别想恢复元气。
法台之上的水陆法会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宏大的诵经声即便陈堪在民居之中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再次复盘了一下诈死计划的所有流程,确认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后,陈堪便回到房间默默的等着朱棣的消息。
法台附近的杀手四局已定,不值得陈堪再过多的耗费脑细胞。
唯一能让陈堪感到担忧的,是锦衣卫能否锁定那些操控这些白莲教徒和靖难遗孤的大鱼。
为了这个局,他已经在这里沉寂了三个多月,只希望不要放跑那些大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