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将军,本侯举家搬到北京,家中女眷和稚童众多,走陆路实在是不方便,是以特意向陛下讨了一艘宝船,今夜此来,便是想请将军行个方便。”
陈堪的话说得客气,但郑和的表情还是肉眼可见的阴沉了片刻。
宝船制作不易,他这两年来殚精竭虑,与工匠们同吃同睡,每日与匠人们一起劳作,也不过造出宝船三艘,福船六十余艘。
现在陈堪空口白牙的就要走一艘,换成谁来都不会太开心。
郑和当然也不例外。
不过郑和毕竟不是一般的太监,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
沉吟片刻后,郑和道:“侯爷既然得到了陛下的敕令,那本将自然不会阻拦,只是这宝船毕竟付出了本将太多的心血。”
陈堪秒懂,朝郑和一拱手道:“郑和将军误会了,本侯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白要将军一艘宝船。”
一边说着,陈堪便从怀中掏出一张卷轴递给郑和。
“此物,本侯想着在将军手上比在本侯手上发挥的作用更大,还请将军务必收下。”
陈堪不由分说的将卷轴塞进郑和手里,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这样太明目张胆了吧?
哪有人行贿是这样行贿的?
郑和也愣了一下,但看清卷轴上的一角后,他的脸色顿时肃穆起来。
“侯爷,此物本将就厚颜收下了,宝船侯爷可以随时开走,或是咱家安排人给侯爷开到京师码头亦可。”
陈堪罢罢手,笑道:“不急不急,宝船之事不急,本侯还有一件事情想和将军商谈。”
“哦?”
“不知侯爷还有什么事情要与咱家商议?”
郑和口中应付着陈堪的话,手上的袖子倒腾几下便将陈堪送出的卷轴收起来。
陈堪指了指程风,问道:“这位程风将军是关中人吧?”
郑和瞥了程风一眼,心中已经猜测到陈堪要和他商议什么了。
遂点头道:“不错,程风确实是关中人,侯爷可是想要程风入麾下效力?”
郑和直接捅破了陈堪那点小心思,陈堪也不尴尬,笑道:“不错,将军也清楚,如今草原分裂成两部,正是我大明火中取栗的好机会。
本侯又节制北京五千禁军,既然是军人,那就是要放出去打仗的,天天在家里操练算怎么个事。
统兵之人与左右前锋本侯都已经有了人选,现在就差一个能够斩将夺旗带着军队正面冲锋的无双大将。
本侯原本打算去到北京之后再慢慢寻找的,却不曾想在这里遇到了程风将军,便有意问问将军可愿忍痛割爱?”
听完陈堪的话,郑和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后忽然高声大笑道:“哈哈哈哈,侯爷愿意抬举程风咱家求之不得呢,何来愿不愿一说。”
“哦?”
陈堪面露惊异之色:“这般熊罴之士,将军舍得?”
郑和颔首笑道:“正如侯爷所说,程风是熊罴之士,既然是熊罴之士,那就该在战场之上纵马扬鞭大放异彩,将他困在江南水网之地两年,咱家已是心怀愧疚,侯爷此举,可谓正中下怀啊,哈哈哈哈。” 郑和一阵大笑之后,看向程风问道:“侯爷与咱家的话你可听清了?”
程风眼中难掩激动之色,单膝跪地拱手道:“将军,末将听清了。”
“呵呵,好!”
呵呵一笑,郑和道:“你是北人,不善水战,咱家将来注定是要与风浪做斗争的,跟在咱家身边是浪费了你一身横练的筋骨,如今侯爷有心带你纵横草原,你可愿意?”
程风脸色涨红:“将军,末将...末将愿意。”
“如此,你收拾一下,便与靖海侯北上吧。”
郑和嘴角含笑,发自内心的为程风有了一个好归宿感到开心。
像他说的,程风是北人,一身武艺足以在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这样的人就该征战草原与鞑子厮杀。
留在江南困于水网之中算怎么个事。
陈堪也笑了:“将军大气,如此,这宝船本侯就开走了。”
“也好,咱家这里地方简陋,也没法招待侯爷,待将来咱家的宝船到了北京,再与侯爷一醉方休。”
郑和没有挽留,正如他所说,现在也不是适合饮宴的时候。
等哪一天宝船能顺着大海从南京开到北京,那才是真正值得纪念的事情。
陈堪随意在三艘宝船之中挑了一艘看着顺眼的,身后的亲卫便宛如潮水一般朝船上涌去。
今夜月明星稀,待众人将宝船开回京师,正好天亮。
方胥带着麾下的亲卫们去熟悉宝船的构造和操作去了。
陈堪拜别郑和之后,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靠着,看着天空上的月亮目不转睛。
程风毕竟是第一次和陈堪接触,整个人还是有些拘谨。
虽然对陈堪的大名他早有耳闻,对他前些日子在朝堂之上提出来的闪电战法和舆论战法更是佩服得紧,但他听得更多的还是陈堪的凶名。
而现在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在忙,只有他和陈堪两个闲人,他留在甲板上也不是,走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