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慎顺着自己的心意抱住了她。
哪怕上辈子抱了千百次, 可这辈子归来,楚慎却是头一次碰她。不同于阿元的小身子,这是真真切切的元娘, 是他的妻子。
楚慎兀自感动。
然而沈元娘却没有心细到看出这一点。她翘着嘴, 在楚慎怀里蹭了蹭,可是蹭了一会儿, 她却突然觉得不满意了起来——自己都这样主动了,楚慎竟然还是这样的面无表情,难道他一点都不高兴自己醒过来吗?
亏自己为了他,还白白丢了一条性命。这样可不行。
沈元娘也就安静了那么一会儿,忽然灵机一动, 计上心头。
她扯了扯楚慎的衣裳,一副天真不知事的模样问道:“你是楚慎对不对?”
楚慎一怔, 旋即低头看她。
沈元娘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看我做什么,现在是问你呀, 你为什么跑到我屋子里来了?”
“你……”楚慎屏住了呼吸, 捧着沈元娘的脸,小心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简直不敢相信, 这会是沈元娘能问出来的话。
他是谁, 别人不知道,沈元娘还能不知道?即便这辈子还不算真正的夫妻,可他们也还是同床共枕了这么长的时间, 沈元娘不可能不记得他。
沈元娘依旧不解地看着他:“我只是感觉你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
说完, 她又做作地捶了一下脑门,“可到底是在哪儿看到呢, 怎么想都记不起来。”
楚慎渐渐沉下脸。
沈元娘越演越起劲,怕怕地往后挪了几步,用被子将自己裹好:“你离我远一些,我害怕。”
看着楚慎的脸,沈元娘心里都快要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楚慎竟然真信了,怎么这么傻呀!
心里笑得疯狂,可沈元娘面上却还端着,弱弱地道:“我娘跟我说,你是我相公,可是我都没有成亲,哪儿来的相公。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是有一个的,不过那个已经被窝休掉了,新婚之夜丢了我这个新娘子去了战场,这样的人不休了还留着干什么?”
沈元娘嘀嘀咕咕的,说得正起劲,一下子停不下来,自然也就忽略了楚慎那若有所思的目光。
“休了就不是相公了,更何况你在外头还有别的小妖精,要不是我——啊!”沈元娘被忽然逼近的楚慎吓了一跳,嗔怪道,“你干嘛?!”
楚慎笑了笑,笑得沈元娘一股寒意从脚底爬上来,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身子。
她还想继续再装的,只是被这么一吓,彻底没了底气:“你,你走远些,我的丫鬟都在外头,你要是乱来的话,我立马就叫人!”
楚慎靠近了一些,掐着沈元娘的脸蛋,轻轻往两边扯了扯,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只是那笑总是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现在呢,记起来了吗?”
沈元娘作死地摇了摇头,小心脏被吓得揪成了一团。
楚慎俯下身,在她唇边轻轻的啄了一下,带着些诱哄的语气:“那现在呢?”
沈元娘的脸唰得一下就红了。
她,她没想到楚慎竟然敢这样。虽然她嘴上说的厉害,可沈元娘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跟某个男子这样亲密过。尤其是,楚慎竟然还……还亲了她。
沈元娘觉得自己连呼吸也呼吸不过来了,拼命想往后躲,可怎么也挣不开。 她觉得这会儿的楚慎真的好可怕呀。该不会,楚慎真的坏掉了吧,她刚才干嘛要作死?真是失策。
“说话!”楚慎凉凉地开了口,目光划过她的嘴唇,稍显幽暗。
沈元娘被吓惨了,捣蒜似地点着脑袋:“记起来了,记起来了,我方才是同你开玩笑的。”
楚慎又笑了:“下回可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沈元娘都忘记了该如何反应。
楚慎像她这样,又有些不满:“记下了?”
“记下了!”
楚慎缓缓松开了她,这一下,倒是让沈元娘先松了一口气。看着不再笑的那么可怕的楚慎,沈元娘知道他总算是正常过来了。
楚慎送来她之后,想了想,还是安抚地拨了拨她的头发:“我今日一直提心吊胆,刚才又听到你那些话,着实被吓坏了。”
“我……”沈元娘支支吾吾,“我就是觉得好玩,想要逗逗你罢了,谁让你整天板着一张脸,看到我醒过来了,都没有半点表示。”
楚慎叹息一下,没有解释自己在看到阿元的尸体后,是如何坐立不安地在外头打听长公主府的情况,也没有解释自己听到消息之后便立刻赶过来了,在路上又究竟多担心,他只问道:“你几时醒过来的?”
沈元娘觉得他太冷漠了,哼哼唧唧了几声,小声说道:“中午的时候醒来的。”
“在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咦?”被挑明之后,沈元娘也不再继续装着了,“晚秋她们没有同你说吗?”
“说了一些,只是我想听你亲自说。”当时太过担心,以至于楚慎都没有认真去细听那丫鬟都说了些什么。
沈元娘哦了一下,道:“之前在长乐宫,我见皇后拉着老夫人不让她走,便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也是回不去的,遂带着皇后的三只狗一同出去打听消息。才出长乐宫,迎面便碰上一群人。还不等我有什么动作,那大太监孙玉就说我冲撞了圣驾,让人将我就地处死。”沈元娘说得很是压抑。
想到自己死前的情况,她有些后怕地打了一个哆嗦。
楚慎重新将她揽在怀里,怜惜地轻抚着她的后背。
沈元娘又继续道:“我能看出来那都是皇上授命的。他知道阿元是卫国公府的狗,因对卫国公府心存不满,厌恶至极,乃至于连一条狗都不愿意放过。”沈元娘的话里透着些悲凉,“以前我从未想过,他会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