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还是个天主教徒呢。”
翩然的语气突然轻快,一个翻身侧坐起,眨了眨眼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宋定看了看她手腕间满满当当的珠串,挑起一串十八籽进行无声地质疑。
见没有骗到他,翩然又笑倒在宋定怀中。
“好啦,我确实不信耶稣,不过曾经确实当过一段时间的天主教徒。
“他是牧师的儿子,曼城有许多天主教家庭,他说他受不了专制严苛的父亲,色情杂志是反抗的开始。
“我开始和他一起去做礼拜,他说向上帝祷告,可以赎罪。我不知道我何罪之有,可是没关系,我只期待礼拜后和他厮混。”
每一场礼拜后的那一方小小的祷告室,他们窝在一起翻看她拍的色情杂志仿佛是他逃离窒息的圣经,既然如此,她可以做他的耶和华。
“终于有一天,那堆色情杂志在祷告室门前砸在我俩身上,牧师咒骂我是路西法,是和恶魔做交易出卖灵魂的罪人,他的儿子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可惜,我终究不是耶和华,洗刷不了我的原罪。”
翩然平静地陈述着那段折磨着宋定心绪的过往,可听到最后一个字的落音后,宋定非但没有幸灾乐祸的如释重负,反而愈加沉重。
他始终认为一个人性格的养成和扭曲,大多有个无法言说的外部环境和内心创伤,他预设过千万种翩然的悲惨遭遇,但无论哪一种都比不上她亲口描述的伤痛的万分之一。
翩然听着脸颊下喷薄的胸膛后的心跳声,几乎震碎她的灵魂,那段曾经她没有和别人提起过,许是今晚的夜色太迷蒙,空气中的迷情剂催使着她跳上计程车,也诱惑着她向另一个少年揭开了她的遮羞布。
很长一段时间里,翩然都抱着一股“既然已经被上帝的差使判了罪孽深重,那就继续在地狱里重复罪恶”的破罐子破摔心态,极度的内心空虚伴随着极度的精神错乱带来的就是像女鬼一般的人间形态。
她的肉感不再,杂志社退回了大部分照片,父亲气急败坏咒骂着她和带给他后半生痛苦的罪魁祸首,骂累了就原地坐下继续注射毒品,佝偻着身子抱紧酒瓶睡去,睡梦中翻了一个身,呕吐物上涌,等翩然听到声音冲出房间,男人不停抽搐直到静止。
翩然麻木地看着他的尸体,警车的鸣笛声响起。
在被送进了当地青少年看顾机构的前一天,翩然和狐朋狗友们翻窗逃课跳上前往伦敦的火车,在伦敦市中心最奢靡的酒吧门口大麻的迷幻中她看到了此生另一重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