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吗?”
“在下项鼎!”
“姑娘……姑娘……”
轻风拂过,桃花摇曳,却无声。
项鼎心中生出了一丝不安,举步走进了小院。小院内落满了灰尘,但是那棵桃树依旧盛开,桃树之下,依旧摆放着一张案几和两个小凳,只是上面已经布满灰尘,甚至有着一点儿腐烂。
“姑娘……”
项鼎的声音带出了一丝颤抖,来到了房门前,伸手轻轻推开房门,一丝阴霾之气从房门内散发出来,项鼎脸上的神色更加不安,他走进了房门。
片刻,项鼎满脸失落地从房门内走了出来,就这么站在房门前的台阶上,目光极其萧索,渐渐变得悲伤。
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来到了那棵粗大的桃树下,抬头望着满目的桃花,口中不自觉地吟道: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他捂着脑袋,身体有些僵硬地,缓缓地坐在了布满灰尘的小木凳上,他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思念像是一个虫子在噬咬的他的心脏。
一缕看不见的丝线从他的体内飘了出来,正是一年前,在歌声中,飘进他体内的那一缕,只是这一缕丝线此时飘出来,只是这一缕丝线明显比一年前粗了一倍,那是它带走了项鼎的一丝魂魄。
第228章 悲伤成河
项鼎不知道,但是却感觉到自己仿佛失去了什么,心中的思念和悲伤交织,让他忽略了所有。
天色渐渐地暗淡下来,项鼎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小院,目光再一次落在了那棵桃树上,然后转身出了院门,向着山下行去。
只是他的悲伤又加重了,仿佛有一条悲伤的河流在心田流动。
在他的背后,那座小院中。
那个妩媚的女子凭空出现,站在那棵桃树之下,她抬头望向了树上的桃花,更准确地说是望向了那围绕桃树盘旋的一缕交织的魂魄。
那是妩媚女子的一缕魂魄和项鼎的一缕魂魄交织成线。
那妩媚女子轻轻地吸气,那一丝魂魄就被那女子吸进了鼻内。那女子的面庞猛然更红,眼中现出陶醉之色,一身红衣无风飘扬,那一瞬的气势,令身后的桃树摇晃,花瓣离开了花朵,漫天花雨。
那漫天的花雨似乎荡漾了一下,如同湖面被投下了一颗石子,模糊了一下,又变得清晰。但是小院内变了,变得整洁,那案几和小木凳也都变得干净,没有腐烂。
山脚下。
项鼎有些莫名其妙地站在那里,面朝着桃山,他望了一眼桃山,似乎想起来,今天因为自己心情有些郁闷,独自一人前来桃山赏花。
但是……
为什么……自己的心中仿佛又失去了什么?
又……
而且又有着一种莫名的悲伤呢?
又……
想了想,又甩了甩头,举步向着山上行去。
项鼎进入到了无限的轮回这种,每一次的轮回是一年,每一次轮回的初始,都是在初见那妩媚女子之时,便有着淡淡的思念,然后在歌声中,被种下了妩媚女子的一缕魂魄,思念便开始加重。每一次轮回的终点,便是他的魂魄被那女子抽走了一缕,然后就仿佛触动到了他隐藏在灵魂深处的恐惧。
不错!
就是恐惧!
那种从他懂事起,就不愿意面对的恐惧,就极力避免的恐惧,这种恐惧的结果似乎是一种极致的悲伤,一种项鼎极其不愿意面对的悲伤,所以他一直隐藏在内心的深处,但是这种恐惧的悲伤,越是隐藏在深处,便如老酒一般,越是浓郁。一旦被打开了封印,便让人不能自已。
这个悲伤不是这幅画带给他的,而是他活了二十几年,真实生活中一直躲避的,而这个恐惧和悲伤的原点,就是夜未央。
很小的时候,他,张九龄,李巧然,熊霸就知道夜未央活不过十八岁,这是张叔和李叔偷偷告诉他们的,让他们不要和夜未央争抢,一切都要让着夜未央。
随着五个人一天天长大,他们越发的喜爱和呵护夜未央,但是这种喜爱和呵护越浓烈,心中的恐惧和悲伤就越浓烈。
他们害怕失去夜未央,每一次想到夜未央死亡,他们的心中都会浮现出悲伤。而且这种悲伤随着夜未央的长大,越来越强烈。
张九龄和李巧然在外面奔波,就是为了寻找救治夜未央的办法。项鼎去大名府也是为了通过官方的渠道为夜未央寻找治疗的办法,熊霸则是陪伴在夜未央的身旁。 呵护和救治夜未央已经成为了他们兄妹四个人的使命,在这种使命之下,是深深隐藏在心中的恐惧和悲伤。
哪怕是后来夜未央痊愈了,但是这种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恐惧和悲伤还是藏在了潜意识中,也许过个几十年,才会慢慢地淡去,直至消失。
但是,现在这种恐惧和悲伤的烙印还在,而且在这幅话中,那种失去的感觉,就如同一根针扎破了封印,又是在项鼎的记忆被这幅画封印,只剩下感觉的时候,所以潜藏的心灵深处的感觉就被无限地方大了。
每一次被带走了一缕魂魄,他的魂魄就会变得虚弱一层,如此那深藏的记忆都仿佛揭去了一层岁月的封印,让这种失去了什么的恐惧和悲伤在放大。
因为这幅画卷的原因,封印了他的记忆,但是这种积累得异常深刻的记忆,属于人的潜意识,几乎成为了一种本能。随着灵魂一缕缕被抽走,他的魂魄越来越虚弱,便是那画卷的封印,也封印不住他潜意识中最为恐惧和最为悲伤的记忆,即便是这种记忆还没有显现出来,但是项鼎却是越来越悲伤。
每一次轮回之后,他的悲伤都在加重,每一次从桃山回来了家里,他都没有一丝的心思出去呼朋唤友,唯有在庭院中不断地练枪,让疲劳淹没他心中的悲伤。
“锵锵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