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白放下手中的信,又看向魏公公,眼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信上的内容让他觉得迷惑。
魏公公笑着,伸出两根手指,将这封信拿起,又找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了这封信,放在火盆之中。
看着火盆燃烧得越来越旺,直到这封信变成灰尽之后,他才缓缓开口。
“若是你没有到达蜕凡境,那么一切好说,可你现在到了这个境界,陛下要拿出的赏赐定然是厚重的。”
“也只有你到了如今的境界,才能当得上这份赏赐,但要拿到这份赏赐,必然要别人心服口服。”
“立威,便是其中之一,这是为了你好,当你立下这个威名,那么一切都是手中之物。”
言罢,魏公公转过身,双手收在衣袖里。
徐白摸了摸下巴,道:“魏公公,咱俩之间也算是个酒友,你说话不要这么玄乎,刚才你把这封信烧的这么快,万一我没记住上面的名字怎么办?”
魏公公本来满脸奸笑的表情,可听到徐白这句话之后,整个人都愣在当场,显然徐白的思维太过跳脱,让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至于吧,你这个境界还记不了这些东西?”
他以为徐白真的没有记下来,正琢磨着干脆再写一遍。
可当他看到徐白的笑容之后,就明白徐白是在调侃他,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皇宫之中,敢调侃我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你算是其中之一。”
徐白站了起来,走到魏公公身前停下,道:“这上面的事情拦不住我,但我总要知道是什么奖赏,值不值得我这样做。”
魏公公叹了口气,道:“徐小子,你什么都好,就是做事情太过功利,你这商人的性格太明显了。”
“在商言商嘛。”徐白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谈买卖总比谈感情好。”
魏公公沉思良久,过了片刻之后,终于下定决心,缓缓的吐出一句话。
“一个巨赏,可够?”
徐白挑了挑眉:“何为巨赏?”
这名称听起来好像有点意思,但他要知道确切的意思,所以想让魏公公说清楚。
“徐大人,你知道封王之事吧?”魏公公道。
徐白点了点头,这事情他在九公主那里听到过,确实是知道的。
“那徐大人也知道,这天下之大,光凭这四位皇族,又如何能够掌管过来?”魏公公继续道。
徐白沉吟道:“大楚国的面积很大,光靠四位皇族之人,绝不可能掌握。”
“光是四位皇族,对于陛下的布置来说,简直就是趋近于无,但是如果加上一些异姓王呢?”魏公公终于说出最后一句话。
徐白一愣,接着,他勐的上前两步,目光直视着魏公公,想要从他眼中看出一些异样。
可魏公公根本就没有任何异常,就这么和徐白对视着。
徐白深吸了一口气,道:“陛下的意思,是要封我为异姓王,好大的手笔啊。”
魏公公道:“这大楚国如今的情况你也知晓,当初陛下发展得太快了,导致看起来风光无比,实则朽木一块。”
“各类地方官员贪赃枉法,甚至于内外勾结,这一路上,你也不是没有看到过。”
“如果封王,给那些值得信赖的人一块地方,让他们来治理,比起陛下事无巨细,要好得多。”
徐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封王有很多好处。
其中之一就是拱卫皇权的统一,扩大自己的统治区域。
但徐白有着自己的想法,前世之中,很多历史上都有着藩王谋反的例子。
文景之治中的汉景帝,差点就被干掉;明朝分封诸王,结果却是造成朱棣权力过大,从此建文帝不知所踪。
“陛下不怕?”徐白问出想法。
“怕?”魏公公摇了摇头,道:“为何要怕,只要陛下在位一日,谁又敢欺君罔上,再说了,在封王的时候,必然会考虑到互相牵制的问题。”
“咱家做一个比方,比如你和我是相邻的王,你敢欺君或者勾结外人,我便举报于你,还能得到皇帝陛下的赏赐。”
“这样,比起如今的各不相通,要好想太多了。”
说着,魏公公话匣子好像打开了,继续说着。
“只要陛下在位一日,这大楚国便不敢乱。”
“陛下和升幽王,是整个大楚国的根基,只有他们在,便能够镇住,只是陛下不想让百姓再受到朽木的困扰。”
徐白了然。
他倒是忘了,在这个时代,个人的武力依然是巅峰。
就算你手握兵马,除非是升幽王那种军阵之人,否则个人的武力实在是太强了。
比方说魏公公,有他坐镇皇宫,胜过千军万马。
更何况楚皇?
虽然徐白不知道楚皇是什么实力,但绝对不会低了。
“说实话,我对这个赏赐没有太大的兴趣。”徐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感兴趣。
当王?
换成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拒绝,但唯独徐白不喜欢,有金手指,当个什么?
还不如自己来得逍遥自在,没事的时候肝进度条,然后,不断的强大自己,比起封一个领地更好。
魏公公拍了拍徐白肩膀,道:“咱家知道你的想法,你是一个喜欢自由的人,但是你的王和其他的完全不同。”
“哦?”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反倒是激起了徐白的兴趣。
“有何不同?”
“一个能够斩王的王。”魏公公笑道:“没有封地,但却有着无穷的权力,能够让你在大楚国横行霸道,不对,不能说横行霸道,应该是伸张正义。”
“凡是有罪的王,即使是皇室中人,只要你有证据,皆可斩得。”
“平时你可以随意走动,不管你去哪里都行,这一点,有绝对的自由。”
徐白闻言,思考片刻。
说实话,这个赏赐确实很大。
没有封地,但却有着强大的实权。
“陛下就不怕,我乱用实权吗?”徐白问道。
有这个权利,他想随便给人栽赃些什么东西,简直易如反掌。
栽赃完之后,再一刀杀了,那些所谓的王,估计见着自己都得夹着尾巴。
魏公公笑眯眯的道:“咱家和陛下相信,一个能够通过镜子里浩气长存篇的人,不可能会做这些事。”
徐白:“……”
好家伙。
他总觉得不对劲,原来这里面还有皇帝掺杂在里面,不然自己怎么可能接触到那面镜子?
不过浩气长存篇那又是啥玩意儿,自己好像并没有受到影响。
但这一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赏赐,对他来说别有作用。
他是那种滥用职权的人吗,说实话,是,也不是。
不用这个东西害人,但能够给自己谋取到一点好东西。
比方说……进度条。
时不时找一个封王的人,随处坐坐,顺便利用职权找找进度条,那不是美滋滋,反正自己也是自由之身,而且还有巨大的权力。
魏公公不知道徐白怎么想的,还在一个劲的说着:“其实陛下认为,有这个权力吧,你也可以稍微用一用,为自己找一些好处,给那些人一种非常贪心的感觉,还能让他们放松警惕。”
这话是原话,魏公公可没有添油加醋。
徐白舔了舔嘴唇:“当真?”
这就很完美了,等于是皇帝亲自让他用权力贪的。
魏公公点了点头,表示完全当真。
他又把话题给拉了回来,道:“现在,你明白为什么要你按照信上的来做了吧?”
“明白。”徐白笑道:“其实不用陛下说,我也会这样做的,毕竟这些都是我的仇人嘛,什么时候开始?”
魏公公嘴角抽搐,他知道,徐白这副热情的模样,完全就是装出来的,不由得感觉是不是浩气长存篇出了问题。
不应该是个极为正直的人吗?
不应该是那种浩然之气,像被捅了的蚂蜂窝一样,彭彭彭的往外冒的人吗?
为什么会感觉如此奸诈呢?
想不通,便不想了。
魏公公觉得,宰相大人应该没有问题,毕竟这么多年,宰相大人出手都没有失误过。
“今晚便动手吧。”魏公公思绪平复,道:“陛下也会配合着动手。”
“那没问题。”徐白拍着胸脯保证。
随后,魏公公也不再多聊,直接转头走了。
不过在走之前,他们两个聊到了云自海的事情,这也是徐白想要聊的。
云自海可是专门被皇帝封了一个地方,用来自治,现在又搞封王,这件事岂不是和云自海那边重合了?
很快,魏公公便给了他解释。
云自海的自治,其实也是一个小小的实验,就是为了探寻后续的封王,现在看来,这个方法能行,而云自海估计也会是一个异姓王。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很多,魏公公才离开。
直到魏公公离开之后,徐白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接着坐回了椅子上。
经过这么一聊,他也算看清楚了皇帝的想法。
如果皇帝的儿女够多,完全就可以全部安排给皇室成员,毕竟作为一个皇帝,绝不可能给异姓封王。
但大楚国如今的情况,想要从头改起,简直难上加难,只能采取异姓王的方法。
纵观古今历史,没有任何一个皇帝愿意用这种方法,这也是无奈之举,但却有变通的地方。
这变通,就是徐白。
给予徐白巨大无比的权利,甚至能够斩王,那么,对那些异姓王来说,就是一种震慑。
又让徐白表现得贪心一些,是给那些异姓王一个现象,就是徐白并非一个铁桶。
否则那些有异心的人,又怎么可能暴露出来?
种种情况叠加在一起,徐白知道,这皇帝真的是有想法。
不过徐白也不去想这么多。
这件事情能够给他好处,尤其是巨大的权利,能够让他捞到更多的进度条,那么便能够去做。
总而言之,很赚。
至于今天晚上要做什么,其实也很简单。
信纸上写了很多人的名字,这些人,都是曾经在徐白来京的路上,截杀他的人的后台。
有很多已经被皇帝暗中解决,但却专门给徐白留下了几个硬骨头。
原因很简单,就是专门给徐白立威的。
徐白的王不同,他专门斩王,那么威信便是其中之一。
这个时候,恰巧就是最佳时机。
徐白躺在椅子上,闭上双目,脑海之中还在琢磨着。
他有种感觉,楚皇这一步,走得有些看不懂,因为封王这事,看起来还是太过草率。
但又找不出其中的问题。
总而言之,楚皇肯定另有他想。
“先走一步再说。”徐白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夜色,心中暗暗想道。
……
时间渐渐流逝,转眼之间夜幕袭来。
徐白腰间挎着百裂,在黑夜之中,独步于皇城,出了城门。
这一路上,没有任何人阻拦,就算有一些士卒见到他,也都是恭敬的问候。
出了皇宫之后,他闭上双眼,想着早晨信中的内容,包括上面的地图,又重新睁开眼睛,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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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很圆,但被一层乌黑的乌云裹住。
一处豪宅之中,徐白提着刀离开,刀上蘸着血。
这些都是曾经想害他的人,他没有丝毫的怜悯。
混乱和绝望,金色和灰白色,时不时的在京城各处亮起。
翌日。
当徐白来到皇宫门口时,守在皇宫门口的士卒,都忍不住倒退一步。
白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但徐白身上,却有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血腥味。
那把黑刀百裂上,已经蒙上了厚厚的干涸血迹。
而他的日月道袍上,也沁润鲜红的血,红得就像染上了颜色。
就算是久经沙场的士卒,见到这一幕之后,也感觉到由衷的心季。
徐白就这么提着刀,一步一步的走着,直到来到了皇帝的御书房。
没有人阻拦他,那些皇宫中的丫鬟和太监,见到徐白,都吓得面无血色。
“冬冬冬!”徐白敲了敲门。
片刻之后,门自动打开,楚皇坐在屋子里,看着浑身是血的徐白,招了招手。
徐白笑了笑,用手指抹去百裂上的血迹,这才走了进去。
“怎么没有洗漱干净再来见朕?看来你很急。”楚皇给徐白倒了一杯茶,丝毫不在意徐白手上的血迹。
徐白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这才放下茶杯:“微臣昨夜杀人之时,突然有了灵感,便想问问陛下。”
楚皇沉吟道:“你想问的,是朕做的这个决定有些仓促,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