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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命锁 张半天 3055 字 1个月前

后来他幸运地躲过了调查,第二年那座塔楼也因为存在安全隐患被水库管理部门拆除。

第17章 故人重逢

晚风轻拂,水浪缓慢涌上岸边,虫鸣蛙叫不绝于耳,不时还有“咕咚”的声响,不知什么东西掉进了水里,这种荒山野水,大自然似乎还保留了一份人类感知能力范围之外的灵力。

月亮不知何时升了起来,水面一片亮白,猫头鹰的叫声放大了张文华心中的恐慌——坑已经挖了一米深,一米长,下面却没有李萱源的尸骨。

他紧张地四下张望,暗想可能是自己当时太紧张,记错了具体位置,然后沿着现在这个坑的边缘围着树继续挖。

一个多小时,树下一片狼藉,石块和树根撅得到处都是,依然不见尸骨,也看不见残存的衣物。

这是怎么回事?被野猫野狗拖出去了吗?他记得因为当时没有工具,所以那个坑挖得并不深,他害怕被发现,又在上面铺了厚厚的一层落叶。这山里的流浪猫狗多得是,还总有野猪出没。

或者是碎光先一步……不可能,碎光如果动了尸骨,将来在警察面前就说不清楚了,她绝不会这么干!

犹疑之际,一阵异常的水声传进耳朵,不是波浪拍击水岸,而像是搅动水面,寻声望去,树叶招摇,把亮白的水面切碎。

声音持续传来,很有规律,张文华确定那边有个东西,急忙把地面复原,把工具收进钓鱼箱,朝水边摸去。

大概十几米,地势落差变大,他的目光掠过树顶,在浅水里看见月色下一个白惨惨的东西,长长的黑发,落寞的身影,双脚吃力地挪动,向水库深处走,隐隐还伴随着抽泣声。

那个女鬼!?张文华汗毛倒竖,几乎瘫坐在地上,但转瞬,他又觉得这个背影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小心从一面陡坡爬下去,出现在岸边的最后一棵树后。 水面已没到“女鬼”胸部,长发飘在身后的水面上,视野更好,抽泣声更清晰,张文华确定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

这个时间,她从哪里冒出来的,要自杀吗?一系列问题在脑海中闪过,沉重的钓鱼箱落在地上,声响惊得女人回头。

那一刻,似曾相识的感觉变成了真实的感受,即便张文华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但他还是认出,这个女人竟是李玉竹。

他从树后跳出来,喊道:“是李玉竹吗?”

女人身体一抖,加速朝深水处走,可能是情急之下脚下踩空,整个人在水面上“扑腾”起来。

张文华冲进水里,朝女人游去。

他是跟王逍遥学的游泳——为了讲故事时更好地描述溺水者在水中挣扎的感觉,结果王逍遥说他是天生的游泳健将。

狼狈地回到岸上,张文华大口喘息,女人呕吐不止,待她消停下来,张文华愤怒地扳过她的脸,“你搞什么?自杀?”

那时李玉竹才发现救了自己的是曾经的恋人,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等她缓过神,扑到张文华身上哭得悲痛欲绝。

出山的路上,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一直到大坝外面的停车场,张文华才问:“你怎么来的?”

李玉竹回答说:“开车来的,你走吧,不用管我,我在这待一会儿。”说着,她便随意坐在路边。

张文华拉她起来,她执拗着不肯。张文华怒道:“老天开眼让我遇见了你,要不然你就死了!走,我送你回家。”

李玉竹发疯一 样打开他的手,“你凭什么管我?我他妈没有家!让我自生自灭!”

她浑身酒气,声音沙哑,但音色跟六年前一样特别,带着一股我行我素的淡淡冷漠。

张文华强行翻出她兜里的车钥匙,找到停车场里一辆白色的宝马轿车,把她推上车,开车上路。

路上依旧没有对话,李玉竹抱着膝盖蜷缩在副驾驶,一支接一支地抽烟,一口接一口地喝酒,时而麻木地看着前方,时而埋头哭泣。

进入城区,霓虹闪烁,张文华减慢车速,问:“进城了,你家住在哪?我送你回去。”

李玉竹下巴枕在膝盖上,醉醺醺地摆摆手,“随便吧,你随便把我丢在哪都可以。”

张文华猜得出,这个年少时就很有主见的女孩大抵是跟家里人吵架了,而她这种情绪的确不适合回家,索性调转方向,把车开回到老城,回了客常来客栈。老板娘看见他们这幅模样,反应再次很诧异。

市场里一些小摊位还开着,张文华买了一些食物,端回楼上,没想到李玉竹刚一看见食物又吐了,呕吐物里没有食物残渣,只有酒。

吐完,李玉竹平静了一些,蜷膝歪在椅子上,闭着眼,湿乱的长发遮着带着残妆的脸,胸口随着呼吸剧烈起伏,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极了一朵刚刚遭遇一场狂风骤雨的蔷薇。她的白色连衣裙被水打湿后很透,可以隐隐看见绿色的内衣裤。

张文华转开目光,去拿抹布清理地面,清理完,李玉竹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似乎睡了。张文华把自己带的衣服找出来,轻轻推了推她,“洗个澡换上衣服再睡吧,这样会生病。那个……我是说你要是今天不想回家就睡在这,我再开一个房间。”

李玉竹动了动,红润的嘴唇张开,“文华,你是真实的吗?我怎么不敢相信会遇见你。”

“是很巧啊……”张文华干巴巴地回应。

“你什么时候回三道河的?老婆孩子一起来了吗?”

“今天刚到。我……还没结婚,女朋友没跟我一起来。”

“那你陪陪我吧。”她摸过烟盒,又点起一支细长的烟。

“少抽点儿吧。”张文华把烟抢过来掐灭,在床边坐下,沉默一会儿说:“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不至于非得用死解决吧?大学的时候你不总跟我说人只要再坚强一点就能度过任何难关吗?”

“你恨我吗?”

“恨?” “我连招呼都没打就嫁给了别人,再也没回过你的消息。”

“最开始有点儿,但后来想通了,不怪你,怪我妈。不提这些过去的事儿了,我们都有新生活了不是嘛。”

“呵呵,新生活?”李玉竹冷笑,随即扒开头发提起裙摆,把脸和腿露出来,她的嘴角和眼角都带着淤伤,腿上一道道新旧交错的伤痕触目惊心。

张文华看得出这些伤是怎么弄的,一时语塞。

李玉竹问:“我嫁给谁了你应该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