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风点头称是。
范直并没有什么实权,只空占着一个三公名头。
李玄胤也知他迂腐庸碌,除了耍耍嘴皮子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干,所以才能容忍他至今。
其实他与太傅孟垚都为梁人,只是两人不睦已久。
皇帝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不处置太傅一党,也只是因为时机未到罢了。
如今朝政逐渐稳固,皇帝开始任用陇中士族、大兴科举重用寒门子弟以抗江北的世家旧部,可太傅一党大部分为梁朝时就驻扎在江北一代的大家族,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舒梵安置了团宝过来时,看到阿弥手足无措地杵在门口,好笑道:“你站在这边干嘛?”
阿弥咬着唇不语,心里不安极了。
之前舒梵三番几次被召进宫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不过她头脑简单也没有多想,任她怎么想也猜不到自家主子真的跟宫里的贵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天子还亲自造访。
再联想到姑娘从来不提团宝的生父是谁,她不敢往下想了。
太过震惊以至于觉得很玄幻,阿弥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讷讷地瞧着舒梵。 舒梵似猜到什么,朝烛火明晰的屋内瞧了眼,敛了笑意。
可她沉吟片刻却也只是握了握她的手让她去休息,没有多说什么。
第11章 养崽
舒梵进门时屋内已无旁人,李玄胤坐在屏风后的塌边,手里持一卷帛书正随意翻看着。
案边亮着一盏纱灯,光线遮笼得极暗,他半张脸沉在黑暗中,莫名有几分暧昧。
感觉到气氛诡异,她的脚步也不免放缓了些。
听到动静他抬了下眼帘,见是她,将帛书收起笑了笑:“你来了?”
他是坐在逆光里的,本就英挺的眉眼愈加明晰,立体分明。
就这样在昏暗中望着她,分明是内敛沉静的,那一眼却好似翻涌着暗流,叫人心里发慌。
舒梵本无意和他多聊,只为送次晚膳,此刻却觉得手里的碗成了烫手山芋,有放下拔腿就跑的冲动。
可这样杵在门口也不像话,她深吸口气反手将门关上,过去将碗递给他。
“不用,我不饿。”
她本想端着碗离开,却又被他叫住:“舒儿你坐下,我有话和你说。”
他用的是“我”,似是想要和她拉近关系。
舒梵只得回过头来,犹豫会儿才忐忑地坐下。
坐下后脑袋又嗡嗡地响了,怎么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坐下了?
许是昏暗的氛围模糊了人与人之间的界限,又许是他温润平和的态度卸下了她几分防备,一切朝着她不能预料的方向而去。
其实她心里更乱的是——他为何会专程来庄子上看她?
这似乎已经逾越了他们之间的某种约定俗成的界限。
太安静了,舒梵忍不住抬一下头,正好瞥见他高挺的鼻梁,嘴唇是薄薄微抿着的。
很适合亲吻的唇,微抿着的似笑非笑的弧度让人浮想联翩。
其实舒梵是不太了解他的想法的。
试问,她一个小官之女怎么敢轻易揣测天子圣意呢?
他们虽然有过最亲密的关系,对于他是什么样的人,舒梵一点也不了解。
“你坐这么远干什么,朕会吃人吗?”李玄胤微微岔开着腿坐在塌边,手无意识搭在膝盖上,似是诧异地侧头看了她一眼。
舒梵心里正胡思乱想,听了这话,莫名心虚,面颊不由发烫。
她这才挪过去一些。
“前些日子朕去太皇太后宫里见过团宝,也问过教习,他说话还不利索,这在同龄孩子里算是慢的了。”
关于孩子启蒙晚的问题,舒梵一直非常忧心,此刻听他这样说,立刻就被拿捏住了软肋。
见她不吭声,李玄胤无声地笑一笑:“也不用太担心,早晚都会的,只是需要多费些功夫。” 她点头:“我会努力教他的。”
他又说你教了这么久,可有什么明显成效。
简单一句话,又将她问住了。
“方法不对。”
她无话可说,看向他。
她并不傻,连日来种种他看似循循善诱,但千丝万缕汇成一线,无形中似乎都指向同一个目的,包括此刻忽然跟她谈起孩子的事情。
从她的角度望去,正好可以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颌线,刚毅分明,很有男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