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我看刘善也不是完全对她无情,他前几日还特地来跟我请罪。英国公一家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他又封了侯,棠儿身有诰命在身,这是无上荣宠,平白还多一份食禄,跟他离了实在没什么好处。以棠儿的性格,也未必能找到更好的人嫁了。”
说到底这是人家的家世,舒梵也不好再过问了。
到了十二月,天寒地冻,日日起来都能瞧见树梢上挂着的冰棱子,墙角的几株红梅倒是开得正盛,在茫茫雪色里迎风招展,鲜艳而孤清。
弘善和思菱都一岁了,满月宴就设在十二月初,皇帝大赦天下,特地在承华殿摆宴,几乎将京中有头有脸的宗亲命妇都请了来。
这样大型的庆典,很多年没有过了,落在有些人眼里实在有些过火,何况还那么多的赏赐,重华宫都堆不下了。
连舒梵都觉得有些过了。
但皇帝当晚喝了很多酒,显然正在兴头上,听不进任何的谏议,她也只好作罢。
只是勾着他的脖子撒娇道:“臣妾又要被百官口诛笔伐了。身为皇后不但不端庄,还总是恃宠生娇,射出成性,不堪为国母。”
“好,这就废了你,把你打入冷宫。”李玄胤噙着笑幽幽道。
知道他又在戏弄自己,舒梵拍了他一下。 他将她抱住,低头深深地吻住了她。
舒梵一开始猝不及防还愣了一下,继而搂住他的脖子,动情地仰起头。
可很快招致他更凶猛的掠夺,他吻得她都快折了腰,站都站不稳。她被他抱到了榻上,不觉曲起了腿,挟住了他窄劲的腰。
那样似乎是想要阻止,可似乎又是欲拒还迎。
冬日天气冷,殿内却是暖意融融,外袍褪去后,他里面只着一件月白色的团花暗纹中单,冰凉的质料让她想要熨帖些,好似浸泡在凉水中,分外舒适。
久而久之那种滚烫的热意似乎也能缓解些。
舒梵抱着他,脸颊在他襟前蹭了蹭,一张面若云霞的桃花粉面,实在是媚到了骨子里。
潮湿闷热的空气里好似在下雨,让人身上不自觉冒着虚汗,他漆黑眸子给她一种莫名的焦灼,好似浑身都要燃烧起来了。
而他是那块凉玉,冰凉温润,让她焦渴的心得以缓解。
可还是难受,他把她吻得快要窒息,有时候还那样无状,她被推得撞上了头顶的雕花木板,有些硬硌的疼。她不觉捂住脑袋,捶了他一下。
“抱歉。”他将她往下抱,亲了亲她红彤彤的脸颊。
她眼角还沁着泪,将自己缩在被子里不搭理他。过一会儿,他再看没有动静,轻轻掀开被角,她已经睡了过去,白皙的小脸上还有些红晕,呼吸均匀。
他不禁轻轻抚过她的眉眼,低头吻了吻她的面颊。
夜半的时候,舒梵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却发现李玄胤不在身边。
目光四下转移,才发现他穿着单衣站在窗边,不知是在想什么,似乎有满腹心事。
因为庆国公叛乱的事情,他雷霆震怒,火速派兵镇压,将庆国公腰斩,三族尽诛,甚至打算将其门生、幕僚等人一并处死,主持平叛的刘德龙因镇压不及时,瞻前顾后延误战机,事后也被他革职查办。
好在她及时劝阻,他才将除主犯外的幕僚及门徒改为流放。
副官陈飙行和周彦青因平叛有功,能力出众,被他破格提拔为兵部尚书和东都留守。
东都留守是重要职位,历来都为皇帝亲信担任,多为皇帝的兄弟或宗亲。
不过这个职位一般是空悬的,从新帝继位、承平元年到现在,皇帝一直都没有设立过。突然任命,必然有什么原因。
舒梵心里一时思虑万千。
后半夜又开始下雪,下了整整半夜。月色下,巍峨的殿宇间是一片连绵的霜白,不分彼此。
肩上微微一沉,李玄胤转过头去,舒梵正替他披上外袍。
他笑着握了下她的手:“怎么下来了?”见她光着脚,将她抱起,重新抱回了榻上。
舒梵反搂住他的脖子,把他勾得弯下腰,只能半撑在床边。
他只能苦笑,空出一只手捏了下她的鼻子。
“你是不是有心事?”舒梵问他。
李玄胤松开她,侧身坐在床边,一开始不言不语,后来见她还执拗地望着他,失笑道:“这种事儿,其实年年都有。”
这才说给她听了。
原来匈奴再次南下劫掠,朔方节度使张瑞宝不敌,竟败走安阳,连失三城,金沙、朔方等地惨遭劫掠,民不聊生。 皇帝气得要下旨捉拿他,张宝瑞见性命危矣,干脆带着残余部众投靠了匈奴左谷蠡王。
皇帝视为奇耻大辱,想派兵缉拿,奈何路途遥远险峻,中央军若长途跋涉必然兵困马乏,可就近让其余节度使派兵这帮人又争相推脱,不肯消耗己身以致无人可派,只能任由张宝瑞逍遥快活,还娶了匈奴左谷蠡王之女乌雅。
舒梵不懂战事,却能明白皇帝为什么要削藩集权,遇到这种情况确实能气死。
何况李玄胤这么性格强硬的人。
“朔方被占领了吗?”她先问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匈奴柔然大多以劫掠烧杀为主,不事生产又不会管辖统治,一般都是抢走财物后留下一地狼藉。
朝廷还要派人接手这烂摊子,休养生息后还要时刻防备对方再次来劫掠,实在烦不胜烦。
可不派又不行,总不能任由领土荒废在那边。
最好的情况还是派一个靠得住的镇守朔方,这个人选就至关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