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墨的确和长久以来他见过的那些人都不同。补充:在喜欢他的人里面。
没错。再怎么不同吧,但说实话,也是个喜欢自己的人,和那些人本质上还是一样。
但陆廷得承认,他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样就是了。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种新奇的体验。
果然是这样吗,他还挺喜欢跟严墨待在一起的。
他最近有时候会庆幸。严墨喜欢的是他,而不是别的人。
*
到了后面倒数二十多天的时候,在学校里的日子就像做梦似的,每天都是浑浑噩噩同时又清清醒醒地看着时间从自己身体里无声无息地溜过去了。
日复一日,试卷夹成倍地变厚,老师讲课的语速日渐紧迫。时间就跟开了倍速一样飞快溜走。
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提起的事情。
哦,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新闻的话。 班主任在这周一的班会课上通知了毕业照的事。
班上的人蠢蠢欲动起来。
于是这个原本平平无奇的星期三在这群高三生眼里便有了特殊的意义。
因为今天是拍整个高三唯一一张集体纪念照片的日子。
下午的课表被特殊地腾出来了一节自习课。早在一大清早进班之后这些人就跃跃欲试地讨论起来了,说起了班主任今天特地穿西装裙以及办公室其他老师今日穿搭的事情。
直到铃声响起,兴奋的窃窃私语被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比一声洪亮整齐的早读声。
一天枯燥平凡的学习生活过去。
下午,一班人坐在教室里自习。在一片静悄悄的空气里,楼下隐隐传上来其他各个班级模糊不清的说话声,一阵阵传到楼上,惹得人心痒难耐。
他们有些人说,早在中午的时候学校里就停了辆照相馆的面包车。从刚才第一节课起就在学校的文化广场那里摆弄单反器材了。
他们学校送走无数届毕业生的合影站架也被重新搬出来,重见天日。
放在学校文化广场的中央,后面就是高大肃立的学校行政楼和高高飘扬的国旗,是多年以来学校惯例的黄金合影位置了。
班长陆廷从刚才就被喊下去了。
每个班都是由体委和班长带下去的,于是需要有一个人在下面候场待命,负责跑腿以及等待负责人的协调。
听着好像又一个班级的人集体拍完排队上来了,楼道里许多人的脚步声杂乱纷纷。他们班里的说话声音量按捺不住地比平时大了几分。
“哎呀,怎么偏偏今天是阴天啊,光线好差呜呜呜。”
“婷婷!婷婷!你梳子借我下!”
“我双眼皮贴怎么样?好紧张啊第一次贴,对称嘛?”
“……”
讲台上坐班的班主任烦不胜烦地敲了敲黑板。
效果立竿见影。
全班瞬间都老实了。
一片鸦雀无声。各自看自己的书。
这种躁动的安静一直持续到后门传来一道脚步声,以及随之而来的他们班长陆廷的声音:“12班出来排队!”
“轰”的一声,倾巢出动。
一时间桌椅拖拉声和说笑声交汇,整个教室热闹不已仿佛解放。
队形就是一直以来的固定队形,在走廊按身高站成的两排。
空气中弥散着跃跃欲试的兴奋因子。一群男生女生们按捺不住地七嘴八舌窃窃私语。
这可是传说中的高三毕业照啊。
在每个毕业生的心里,这张照片的分量和意义自然不言而喻。每个人都尽自己所能收拾好了自己,希望最后留下的是最好的形象。
严墨正如往常一样地站在队伍里自己的位置中,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盯着墙面上的名人名言走神。 他们班长忽然走到他身边,
“严墨。”陆廷压低声音:“一会儿下楼的时候你跟阳子换个位置。注意点不要被班主任发现,下楼梯的时候换。已经跟他说好了。”
全班一起下楼梯的时候队伍最乱,最容易行事。
“知道是谁吧?就虎头虎脑那个,李子阳。”放不下心的陆廷还特地指给他看后面那个人。
严墨看了一眼他神神秘秘的脸。也不知道在计划什么。
严墨也高,但还不算班里最高的。在他之后还有一截队伍尾巴。
在严墨还没回答之前,队列前面找不到人的班主任已经在高声喊陆廷名字了。
陆廷要走了。严墨不作声地排着队,他的脑袋蓦然被一只手揉了一把。把他的头揉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