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斤和九十斤,这个体型差真不是开玩笑的。
第二个问题她暂时没法解决,只能先解决第一个,尽量利用时间。于是她一坐下,就和前几天一样,拿出张英语试卷勾了起来。
“喏,给你!”题目还没看完,眼前忽然出现一只巨大的烤红薯。
弋戈不客气地接过来,还没剥开,忽然想到什么,带着不确定的惊喜,问道:“这是……”
蒋寒衣勾唇一笑,两手扣在脑后很得意地道:“对,就是爷爷奶奶家的。”
“他们不是在师大附中吗,那么远?”弋戈惊奇地问。
“我前几天才发现我妈每天下班都要路过师大附中,我打算以后每周都让她光顾几次。”蒋寒衣说,“这次买了十几个,花了小爷一大笔零花钱呢!”
虽然浪费可耻、冲动消费不可取,但弋戈还是真诚地给蒋寒衣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堂堂地道:“那再多给我两个,明天我给银河加餐。”
“…行。”蒋寒衣笑了,“我早准备好了。”
“哦对了,刚刚去你家找银河,你三妈让我告诉你今天她要去医院陪床,家里没人。”
弋戈笔尖顿了一下,“哦。”她把红薯塞包里说明天当早餐吃,然后就低头认真地写着卷子,看起来不怎么愿意浪费时间和他闲聊。
蒋寒衣叹了口气,学霸眼里只有卷子,没有他。
谁知,两分钟后,弋戈忽然停下笔,把卷子塞回书包里,问:“你喜不喜欢吃肯德基?”
蒋寒衣愣了:“…啊?”
“我现在要去吃肯德基,你要不要一起?”弋戈耐着性子说。
谢天谢地,她的基础社交技能终于有了那么一丢丢的进步。比如,在身边还有个人的时候,不要径直离开单独去吃饭,而是先问问对方要不要一起。
蒋寒衣继续怔了两秒,然后十分灿烂地笑起来,“走啊!”
还管什么肯不肯德基,现在就是叫他去吃石头吞刀子他也乐意。
两人把银河和星星锁在院子里,直奔小区外。侧门边就有一家肯德基,明亮的白色灯光,和旁边灰黄昏暗的菜店早点店形成鲜明对比。
晚上店里零星坐着几个人,一推门,炸鸡的香气扑鼻,墙壁、地板和桌椅红白黄的明亮色块像跳跃的音符,在弋戈原本疲惫的神经上疯狂蹦迪。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肯德基就是弋戈最喜欢的地方之一。那时候陈春杏每个月会带她去市区一次,买新衣服、让她在新华书店看书买书,或者看电影。陈春杏很舍得给她花这些钱,每次都是满载而归。
而弋戈最期待的部分,是去吃肯德基。陈春杏总是说肯德基是垃圾食品,想带她吃点别的大餐,但她都不要,就爱吃肯德基。
两只香辣鸡翅、一个汉堡、一杯冰可乐,再来两只蛋挞和一杯土豆泥,弋戈吃得津津有味,陈春杏在一旁笑得无奈。
她喜欢肯德基。喜欢明亮的灯、墙壁上的红砖、满室都是炸鸡的香味;更喜欢一个人也能点餐吃饭的感觉,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担心点太多吃不完,或者点太少不能把想吃的都吃了,又或者一个人坐着吃饭很奇怪之类的问题。
在肯德基里,所有人都开心自在,都是爹疼妈爱的快乐小孩。
弋戈照例点了一对香辣鸡翅和一个深海鳕鱼堡——嫩牛五方卖完了,可惜。还有两个蛋挞。应该再配一杯冰可乐的,可她今天来例假,只好换成热豆浆。
蒋寒衣排在她后面,等她点完,看也没看,对服务员说:“跟她一样!”
弋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只犹豫了一秒,就忍不住出声道:“你不看看菜单吗?”
“啊?哦,算了。”蒋寒衣挠挠头,“我不太吃肯德基,也不知道哪个好吃,就跟着你点呗!”
弋戈:“为什么?” “啊?”蒋寒衣懵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应该是在问他为什么不常吃肯德基。蒋寒衣看了眼弋戈,发现她的眼神非常较真,是从未有过的较真——哪怕在讲解数学题的时候,弋戈的眼睛都没这么有神过。
蒋寒衣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冒犯肯德基……哦不,冒犯弋戈了。
“咳,我就是觉得肯德基没啥好玩的……那个儿童乐园太幼稚了,滑滑梯什么的,都是给小孩子玩的。”蒋寒衣谨慎地解释道,“我更喜欢必胜客,可以堆沙拉塔!”
“……”她倒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弋戈想了想,指着菜单开始给蒋寒衣推荐,“你可以点墨西哥鸡肉卷——你能不能吃辣?能就可以。小食里上校鸡块也很好吃的,会送给你甜辣酱,还有蛋挞,你问一下还有没有黄桃挞。圣代,我觉得巧克力的更好吃……”
弋戈非常认真地结合自己十余年的经验给蒋寒衣推荐菜品,没注意到他憋笑快憋出内伤了。
“…饮料推荐九珍果汁,加冰块,很好喝的。”弋戈完整地结束了自己的菜品推荐。
蒋寒衣点点头,二话不说把她提到的所有东西都点了一遍。
弋戈的心情又舒畅了一点。
啊,肯德基真是让人快乐。
“弋戈。”蒋寒衣忍着笑叫她。
“嗯?”弋戈满足地端走自己的餐盘,无暇看他。
蒋寒衣跟在她后面说:“我觉得你可以去给肯德基当代言人。”
弋戈脚步顿了下,一扬下巴,少见的神采飞扬,“确实!”
蒋寒衣终于笑出声来。
弋戈并没有客气,他的餐还没出,她也不等,先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吃起来。蒋寒衣看着她顺序严谨地先吃烤翅再喝一口牛奶再啃一口汉堡,忍不住扬起嘴角。
可爱。
没有人比她更可爱了。
十六岁是个美好而尴尬的年纪,在中二力量的支配下,每个人都会做出一些多年后的自己不仅不理解、还非常希望能彻底删除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