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完了挑完了,赶紧的吧我在书店待久了就缺氧!”范阳把书往收银台上一撂。
“我的自己来。”弋戈见蒋寒衣要掏钱包,忙上前阻止。
“算了,下次星星洗澡你付钱不就得了。”蒋寒衣抬手一挡,抽出了两张红钞,对老板说,“这些,一起。”
“就是,我们仨从来都是他付钱!”范阳搭腔,话音刚落,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等等,星星洗澡……啥意思?你家猫洗澡跟一哥有啥关系?还下次??”
他一双眼在蒋寒衣和弋戈之间转了一圈,笑容渐渐变得暧昧——这俩人,成了?
下一秒,弋戈淡淡地戳破了他脑海里的粉色泡泡:“我养了狗,在一家宠物店而已。”
范阳被她冷淡的眼神吓退,讷讷道:“哦。”
一直沉默的夏梨忽然出声问:“晚上有事吗,要不一起吃个饭?姑姑一直叫你去火锅店吃饭,弋戈要不也一起?你应该挺喜欢吃火锅的吧。”
“对哦,寒衣你还没去过!姑姑家味道真的不错!”范阳接腔。
弋戈摇摇头,把书拎回自己手里,“我就不去了,家里还有点事。”
家里的确有事,陈春杏最近似乎很忙,几乎是住在医院了,几天都不回家。她再不回去,银河要饿得拆家了。 “那我也……”
“你也什么你也!”蒋寒衣话还没说完就被范阳勒住了脖子,凑到耳边小声道,“能不能不这么重色轻友?你多久没去看姑姑姑父了?!”
蒋寒衣有些理亏,但还是嗤了声揶揄道:“姑姑姑父,你叫得还挺亲,这么想做上门女婿?”
“滚!”
蒋寒衣看着弋戈骑上自行车,矫健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灯火星点的夜幕中。一回头,又发现夏梨看着自己,目光怔怔的,有些奇怪。
“怎么傻愣着?走呗!”他笑得爽朗。
“走走走!”范阳一手拎着夏梨买的书,一手勾住蒋寒衣的背。他们俩走在夏梨身后,像小时候一样。
*
倒春寒余威犹在,夜里风凉,弋戈没带手套,十根手指冻得僵硬,只能疯狂蹬车轮好快点到家。
文东街一到晚上就热闹异常,各种卖炸串的卖鸡蛋汉堡的卖章鱼小丸子的,大大小小的摊子乌泱泱从街头开到街尾,从人行道开到马路,几乎占掉了小半边车道。
骑到这里,弋戈不得不下来推着车走。
街边鸡蛋汉堡的香气勾得她肚子里直泛酸水,弋戈在心里做了长达半分钟的心理斗争,最终停住了脚步。
虽然现在是夜里十点,虽然她已经吃了晚饭,但是——天可怜见,陈春杏忙得不着家,她已经快两个礼拜没吃过像样的食物了!
陈春杏手艺太好,这么多年弋戈的口味被养得很刁,食堂和学校外面摆摊那些,在她看来不过是堪堪果腹罢了。难得碰到一家这么香的鸡蛋汉堡,也是缘分嘛。
做了如上心理建设后,弋戈成功忽略了深夜进食可能会导致的胀气和失眠,掏出钱包对老板娘说:“来两个鸡蛋汉堡。”
是的,两个。
吃都吃了,不如吃个过瘾。
她带着无比愉悦的心情看着圆乎乎的小汉堡在烤盘上翻了个面儿,出现诱人的金黄色泽,又过了十几秒,老板娘熟练地用小铲子把它整个儿挑起来,轻巧地兜进小小的纸袋里。
她刚接过,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还没尝见味儿,肩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好巧啊。”姚子奇笑得有些腼腆,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
弋戈一个没注意,嘴里那块面饼整个咽了下去,噎嗓子不说,还把她的喉咙烫得火燎了似的疼。
她硬生生扛下来,僵硬地说:“哦,你也来买吃的?”
“不是,我回家。”姚子奇笑着说。
“我也回家。”弋戈点点头,正要付钱,姚子奇却像准备好了似的递过去一张五元的纸钞,“我来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付钱就可以。”弋戈连忙拒绝,可忙于生意的老板娘已经麻利地找回来一块硬币。
弋戈心里有些不痛快了,这个姚子奇做事怎么那么奇怪?为什么要帮她付钱?
“你把硬币给我,我给你五块钱。”她正经地说。
“真的不用了,”姚子奇轻声说,“你送我的围巾太贵重了,鸡蛋汉堡这种,就让我来付吧。”
“……”弋戈无语凝噎,怎么又是围巾。每次碰上他都能绕到围巾上去,这难道是什么表达感激的特殊方式?
弋戈叹了口气,正色道:“姚子奇,围巾就是个取暖工具而已,我那天看你穿得太少了就送给你了,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如果你实在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就还给我好了,没关系的。” 她面无表情地一口气说完,心里苦笑,这样说话,是不是又让人下不来台了?哪有送出去的东西又要回来的道理?唉,社交技能好不容易进阶了一点,瞬间打回原形。
姚子奇愣了半天,眼里闪过羞愧和慌张,低头嗫嚅道:“…不是,我就是很感谢你,我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弋戈叹息,“但你真不用想着礼尚往来,总要还给我点什么。”
“好,我知道了……”姚子奇的声音渐弱,本来就细的嗓音显得更柔美了。弋戈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那群男生爱叫他“奇妹儿”了。
真是我见犹怜。
“那你把这五块钱收了。”弋戈索性直接把纸币塞进他手里,接着把鸡蛋汉堡放进篮子里,两手握住车把,“我先走了。”
“要不我帮你吧。”姚子奇说完便主动抓住她的车把,“我帮你推车,你先吃。这个冷了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