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平了自己的右手。
苏婉宁这便走到博古架将永芦事先准备好的金疮药和银匙拿了过来。
她小心翼翼地掀起了徐怀安的袖口,取了银匙蘸取了金疮药,替他敷药。
苏婉宁沉下心来做一件事时清浅的眉眼里尽是柔意与专注。
她静静地坐在徐怀安眼前,柔荑持着银匙一下下地替他敷着伤处。
动作极尽温柔小心。
徐怀安心肠蓦地一软,唇角忍不住要向上翘起。
便见苏婉宁搁下了银匙,抬眸瞥一眼徐怀安,正色地说:“这伤处十日不能沾水,你可要小心了。”
徐怀安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苏婉宁,虽点头应了,可神思哪里像是回神了的模样。
苏婉宁又没好气地瞪了徐怀安一眼,扬高了声量道:“你可记在心里了?”
徐怀安再度点了头,嘴角的笑从唇边跃到了眼底。 被他盯得久了,苏婉宁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索性就从团凳里起身,去让月牙和丹蔻熬了姜汤来。
正在廊道上伺候的永芦听见苏婉宁的吩咐后,面露难色地走到了苏婉宁身旁,说:“苏姑娘。”
苏婉宁问他:“怎么了?”
永芦挠了挠头,只说:“我们世子爷最不喜欢喝的就是姜汤了,为了这事,老太太可没少生气,后来干脆丢开了手,不管我们世子爷了。”
不爱喝姜汤?
苏婉宁对此也略有耳闻,还是从前从许湛嘴里听来的。
徐怀安对吃食一事上是有几分挑剔的。
“你们世子爷是怕姜汤太苦了。”苏婉宁这便亲自去了一趟大厨房。
她记得自己是给徐怀安煮过一碗姜汤的,因徐怀安怕苦一说,她刻意在姜汤里加了些料,让苦味消淡了许多。
既如此,苏婉宁便亲自下厨,照着记忆里的法子为徐怀安煮了一碗姜汤。
只是这一碗姜汤只为了催出徐怀安体内的寒意而已,若想让他手腕上的伤处好的快些,还是要让大夫来给他开药方才是。
趁着姜汤还滚烫时,苏婉宁便让永芦出府去请了大夫来。
她自己则端着姜汤进屋,“逼着”徐怀安喝下了一整碗姜汤。
月牙和丹蔻在旁偷笑,因见徐怀安有些扭捏的模样,便识趣地退到了外间廊道上。
一出里屋,月牙便笑着说:“姑娘一发话,徐世子是二话不说地就喝下了那碗姜汤。”
丹蔻也心有余悸地说:“是了,我都怕那滚烫的姜汤烫伤了徐世子。他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一整晚姜汤喝了下去。”
两个丫鬟不禁感叹徐世子有几分“惧内”之相,这对她们姑娘来说只要好处。
她们自然也乐见其成。
不多时,永芦请来了大夫。在苏婉宁的监督下,徐怀安被迫喝下了大夫给他开的药方。
到了黄昏前夕,忙碌了几个时辰的苏婉宁也生出了些疲惫。
徐怀安见状十分疼惜,便让月牙和丹蔻搀着她回院落休息。
离去前,苏婉宁再三叮嘱徐怀安,不要让伤口碰到水,还要按时服药。
徐怀安乖顺地应下。
等苏婉宁一走,他脸上柔和如春日降临的笑意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见徐怀安立时要翻身下榻,趁着金澄澄的余晖洒落大地时,出宗府一趟。
永芦大惊,连忙上前阻拦徐怀安:“世子爷忘了苏姑娘的嘱咐了吗?您如今要养伤,可不能出门。”
徐怀安递了个白眼给他,只冷声说:“这点伤若不请大夫,不喝药,只怕两三日的功夫就能痊愈。”
这话的意思就是永芦太小题大做了些,他根本就无恙。
永芦被他一噎,顿时也没了言语。 徐怀安既决定了要趁夜出门,只要苏婉宁不在他跟前,哪怕十头牛来了也拉不回他。
永芦和双溪认定地跟了上去,眼瞧着他家世子爷要朝着驿站的方向赶去后。
双溪便问永芦:“世子爷不会还想使苦肉计吧?”
永芦也是被他的猜测吓了一跳。
“不会的。”永芦说:“昨日世子爷去找许湛是因为和苏姑娘吵了架的缘故,他借此使出了苦肉计,与苏姑娘破冰。如今两个人都和好了,他还要使什么苦肉计?”
双溪摇了摇头,只说:“我猜不透世子爷的心思。”
非但是双溪猜不透,永芦也是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