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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着,正了正神色,“你不服我没有关系,认真办差便是。我刚从沧浪山归来,要追击一个名叫宋雨的人。目前所知的是,此人武艺高强,同官府无关应该是个江湖游侠。”

“非常擅长隐匿行踪,皇城司一路追踪过来,连影子都没有瞧见过。不知道身形,不知道相貌。”

她说着,在自己的怀中掏了掏,掏出了一串小檀木佛珠,递给了荆厉。

荆厉虽然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但并未拒绝,却是接了过来在自己的鼻子底下闻了又闻。

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说道,“很讽刺是不是?明明是一串佛珠,上头却净是混杂的脂粉味儿,还有小娘子用的桂花头油味。这位宋雨,如果不是像王御史一样有十八房的妻妾。”

“那就是一个喜欢寻花问柳的好色之徒,不然的话,我实在是想不到,他还能在什么地方同时沾到这么多不同的香粉味。”

顾甚微若有所思地接过了佛珠手串,又将它揣了回去。

她伸出手来,拍了拍荆厉的肩膀,荆厉本想要躲开,可顾甚微的那只手像是具有如影随身形的能力一般,无论他怎么闪躲,都还是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些日子,伱多去逛逛汴京城的花街柳巷……”

荆厉一张小脸瞬间爆红,他慌忙回头看了看,见校场那头的人应该听不见这头的话,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小刀剌屁股开眼了,他竟然被一个大姑娘要求去寻花问柳!

虽然知道这是为了去寻找宋雨,可荆厉还是觉得荒唐无比,他想着偷偷地窥了顾甚微一眼,见这大姑娘一脸淡然半分没有窘迫之色,又恼怒起来。 人家这么镇定,显得他慌乱无比简直是输了一座城!

打打不过,连脸皮都没有人家厚!这简直……

荆厉想着,深吸了一口气,拱了拱手遮挡住了自己的脸面,“诺!”

第28章 一封杀人信

荆厉躬着腰,透过指缝看着顾甚微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起身。

荆家是以制香起家的,拥有天下闻名的《天香册》,他的祖父时常出入宫廷,为宫中的贵人们调香。

他自幼天赋异禀,三岁之时便能辨香制香,十六岁那一年调制出了“龙青香”,官家大喜亲赏于他。

三年前他其实见过顾甚微的,他披麻戴孝从菜市口经过,瞧见了顾右年滚落地的人头。

人群中顾甚微穿着一身黑衣,飞檐走壁,她像是一只云中雀很快就消失在天际。她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清晰地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那股子甜腻直冲人的天灵盖。

仿佛这人一日三餐用的不是饭,而是糖。

他当时就在想,汴京城中只有两个人是这种味道,一个是韩家的韩时宴,另外一个就是这位顾娘子。

三年前的飞雀变故,顾娘子失去了父亲在乱葬岗杀得昏天暗地;

他失去了最疼爱他的祖父,从此荆家再也不调香。

荆厉想着,朝着在自己的脖颈间摸了过去,在那里挂着一枚铜质的钥匙,是祖父留给他的。

顾甚微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张延跟前,冲着他布置起任务来。

荆厉瞧着,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他不知道自己在幻想着什么?

他以为顾甚微是冲着他来的,毕竟他们都同飞雀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又想着一个女郎能做什么?就算让她进了皇城司做了指挥使,那也是蚍蜉撼树。

可当顾甚微什么也没有做,甚至都没有对他另眼相看,提及三年前的片字。

他却是又开始失望至极。

可是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荆厉想着,抬起头来,下巴朝着天戳了过去,又恢复了之前那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

……

今日这太阳一出,汴京城的春日仿佛陡然到来,眨眼的功夫市集上的树木都不知何时生出了绿意。

顾甚微走在街市上,夕阳晒得她整个人都暖洋洋。

西面的落日将半边天际都晕染成了红彤彤的颜色,顾甚微伸了个懒腰,寻了一个人最多的铺头买了一只烧鹅,然后又打了一壶好酒,这才晃悠着朝着开封府的方向行去。

顾甚微提着酒食靠在一株树干之下,远远地看着府门前那运送棺木的队伍。

开封府今天过堂审理,丁杨罪证确凿,关御史的遗体这会儿被家中亲友领了回去。

隔得远远的,顾甚微一眼便瞧见了人群当中格外扎眼的韩时宴,他看着一身素服,腰间系了孝布,红着眼睛扶着棺。关家人抹着泪,一个个的犹如游魂,全靠他这根主心骨。

她静静地看着,直到那队伍远去,这才收拾了心情朝着府门前行去。 “‘顾大人!你是来寻我的吗?居然还给我带酒菜,这怎么好意思!”

顾甚微闻声头皮一麻,果不其然先前还在门前抹泪的吴江,这会儿兴高采烈飞扑过来,毫不客气的从顾甚微手中接过了烧鹅还没有美酒。

“你来得正好,我被府尹大人夸奖了,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先前他老人家可是恨不得三日给我阿爹写一封信,让他将我领回边关去。”

“再这样下去,我舅父都快要后悔让我进开封府了。”

顾甚微听得,脸都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