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查到的人叫做柳常明,他同李茆一样也是在船上开设赌局帮助顾家赚钱的人,而他待的船所属人叫做朱昇。他们一早就已经策反了朱昇,方才李茆指证了顾长庚之后,朱昇又出来加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直到昨天夜里,安慧根据说书人提供的线索,去汴河上抓到了李茆。
她这才发现,那朱昇同韦一潮竟然是同一个人。
朱昇这个名字下有三条船,平日赌局里主要由柳常明负责;韦一潮这个名字下有四条船,平日赌局主要由李茆负责。快要天明的时候,安慧过来桑子巷寻她汇报情况。
长久的准备,同打草惊蛇之后抓住了新蛇加起来,方才有了今日一网打尽的“七条船”。
是以今日之局她底气十足,就算没有李芸的一通作用,没有李茆的反水指控,她也可以凭借朱昇的证词以及他手中的账册将顾长庚置于死地。
楚刀刀见杜妈妈又要哭了,赶忙拍了拍她的背。
她冲着顾甚微抱了抱拳,“大恩不言谢,日后顾凶剑若是有什么需要,刀刀同干娘便是上刀山下油锅都在所不辞。等办好了七娘的事情,我打算领着干娘离开了。到时候再同顾凶剑辞行。”
她说着一把扶住了杜妈妈,“干娘,顾凶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咱们就不要再耽搁她了。”
杜妈妈收起了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韩时宴见状,冲着停在路旁的马车招了招手,那车夫瞧着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嘴大白牙,他快速地将马车赶了过来,又冲着顾甚微嘿嘿地笑了起来。
吴江不在,马车上安静得很。
韩时宴瞧着,忍不住打破了平静,“吴江按照李茆的说法,领着人去抓赖妈妈了,有了她的证词,顾玉城当年串通她哄骗曹大娘子买凶杀你阿娘的事情,就又多了证据。”
“顾玉城也好,顾长庚也罢,这一辈子都永无翻身之日了。”
韩时宴说到这里,忍不住说道,“照这样下去,我觉得我克死一族的名头,很快就要落到顾亲事头上了。”
顾甚微哈哈一笑,摇了摇头,“那不一样,我这是弄死自己全家,你是弄死别人全家,还是你比较可怕。”
韩时宴一怔,在心中默默补充道,他是弄死未过门妻子的全家。
他想着,轻咳了一声,最近他怕是病了,总是有很多荒唐的念头。
弄死这种粗鲁的武官词汇就不应该从他嘴里说出来,便是心中默念也不行,他明明就是履行了御史的职责,将那些大雍朝的蛀虫给弄死了而已。
“苏转运使的交给我,御史台会弹劾彻查他。这个朝堂,顾言之同顾均安暂时是待不下去了。”
韩时宴说着,顿了顿,又道,“不过今早这个案子,我倒是有几个疑问十分的在意。”
第123章 几个疑问
顾甚微饶有兴致地看了过去,“哪几个疑问,说来听听,看我们想的是不是同一些事。”
韩时宴嘴唇一动,同顾甚微异口同声地喊出了“李芸”的名字。
顾甚微一怔,轻笑出声,“你继续说。”
韩时宴轻咳了两声,“李芸这个人很有问题,今日天不亮咱们就去汴河上抓了李茆,李芸乃是李茆同伙,旁人有心在河边看热闹,可她身为李茆同伙,明知道出了大事,为何还那般悠闲在河边徘徊?”
顾甚微点了点头,“没错,就算她先前不知,意外被捕。”
“我可时刻记得,她是个女骗子,专门哄骗人去赌钱落入仙人跳的圈套。她还亲眼瞧见于有地被活生生打死。”
“这样的人,会这样一惊一乍吗?柔弱得像菟丝花惹人怜爱,却又暴躁无脑?官府尚未发问,她便将所有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怎么说呢?如果不是我兜里没有几个大子儿,我都怀疑是不是我给她钱收买她了。”
韩时宴看着顾甚微一脸赞同。 “所以,李芸很有可能是假装的。能够当骗子的人,可不是这么容易便失控发疯的。”
要当一个骗子,譬如媒婆,那得瞧见猪头夸美人,瞧见尸体夸活泛,瞧见穷鬼夸有钱……便是那黑白无常要成亲,媒婆都得笑眯眯地喊一拜天地……
再譬如宫妃,瞧见比自己亲爹还老的官家,上一秒还在骂死老头儿,下一秒不就得眼泪汪汪地山无棱天地合……
没有这点本事,那李芸如何当得了骗子?
韩时宴接着说了起来,“一开始我只是觉得奇怪,不过一样米养百样人,李芸虽然奇怪但也不能说羊群里绝对不可能混入疯狗。”
“但是后来,她借着发疯去到了李茆身边,触碰了李茆一下,李茆明显得了某种暗示,然后便招供了。”
李茆因为是江湖掮客,本身有功夫在身,又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人,为了防止他突然暴起伤人,吴江是直接带了枷锁镣铐去的,在府衙之外有衙役负责押送。
上了公堂之后吴江也一直都在他的身旁。
先前他明显表情凶狠,桀骜不驯,一看就是不配合的硬茬子。
可就在李芸靠近他之后,他便调转了话头……
当时公堂之上因为顾长庚劈叉受伤,再加上李芸鸡飞狗跳的缘故,也不知其他人是否注意到了李芸那个小动作。
“所以,李芸是如何让李茆听她的背叛顾家?她出现在汴河边是不是就是为了故意接近李茆,向他传达这个消息:顾家可以舍弃了。”
韩时宴说着看向了顾甚微,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顾甚微之前同他分析过的。
顾家身后很有可能站着其他的“高人”,所以他们才能沾上断械案,所以他们才能够让顾均安尚公主……
“对了”,韩时宴微有得色,“虽然婚宴上没有找到机会相寻,但是事后我已经试探过王一和了,他应该不是顾家背后的人,他会做那个中人,是得了苏贵妃授意从中做媒,好给福顺公主体面的。”
顾甚微听着,露出了欣喜与感激之色。
夭寿啊!她总不能说韩时宴前脚刚走,后脚她就见了王一和,还从他那里搬走了属于韩嗜甜的糖罐子。
“这可真是太好了,不然的话,我该不知如何面对吴江了”,她想着,立即转移话题道,“说到顾家背后站着的人,我有另外一个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