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又朝着顾甚微看了过来,“他们杀了不少人,其中有一个人,你应该有点兴趣。那个人叫做春灵。”
这下子顾甚微当真惊讶了起来。
春灵姑娘是芙蓉巷绿翊姑娘的亲姊妹,她们的父亲夏仲安是长洲知县。
关御史死了之后,他们发现了朱成送来的那封信是伪造的,有人要陷害皇城使张春庭,皇城司里有内鬼。与此同时,担心春灵姑娘已经凶多吉少被人灭了口。
结果从苏州那头传回来的消息是她的确已经身亡了。
“他们杀了春灵,所以陷害张大人的人就是他们幕后之人。这也是为什么大人突然让我暂且不管宋雨,去调查沉船案,要将那幕后黑手找出来。”
“这两日大人容忍我对顾家下手,也是因为你们知晓顾家也是线索之一。”
“今日让我暂停动手,不光是对苏贵妃有个交代,更加是把狗逼得急了,就该等着看他跳哪面墙了。”
“大人特意让你带我来到你的地盘,就是要告诉我这些。毕竟皇城司并非乃是铁板一块,在旁的地方指不定还有什么人正盯着我们。”
顾甚微说着,目光灼灼的看向了李三思,“关于内鬼,可有眉目了?”
李三思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他没有说顾甚微说的对还是不对,“大人要你查什么,你就查什么。大人做的事情,总有大人的道理,你不必多嘴多舌。”
“至于皇城司内鬼,那是我分内之事。大人没有让我告诉你,我便不能告诉你。”
顾甚微听得也不恼,她算是看出来了,为什么张春庭最信任的人是李三思,为什么明明是她发现了皇城司有叛徒,但是张春庭却把肃清内务的事情全盘交给李三思。
因为在这片地界上,没有比李三思更加完美的忠臣了。
她相信现在张春庭让他将自己抹脖子,他连问都不会问上一句,便会直接将自己了断了。
顾甚微想着,带着敬意冲着李三思拱了拱手,“多谢前辈告知,晚辈一定不会辜负大人的期望。”
李三思瞧她对张春庭恭敬,眉头舒展了几分,心情一下子都变得好了起来,“可以允许你问一个问题。”
顾甚微一愣,毫不犹豫地问道,“大人可知晓福顺公主同什么寺庙大有渊源?”
李三思目光幽幽地看了顾甚微一眼,“你倒是会问,这个我不能回答。”
顾甚微无语,这就是像是白胡子老爷爷说我可以传给你我毕生的功法,结果你选九阴真经,他说这个不行;你选六脉神剑,他说这个也不行;最后能选的只有一个《成为围棋常胜将军的一百零八式》。
她想着,面无表情的踩中了李三思的心坎,“前辈是怎么追随大人的呢?”
她发誓,李三思眼里的光能够照亮整个汴京城的夜空。
他的嘴唇还没有动,便已经说了三万字,就在顾甚微盘算着一边听一边分析案情的时候,就听到李三思顿了顿冷冷地说道,“没什么,大人救过我且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当肝脑涂地以报之。”
“这一点同你是一样的。”
顾甚微嘴角抽了抽,她抬眸朝着李三思看了过去。
却是发现着这严厉的光头眼中的促狭一闪而过,在她想要看清楚的时候,又迅速地恢复成了凶光。
这是在报复她呢!
“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顾亲事还不去办差么?皇城司的俸禄也不是这么好拿的。”
顾甚微瞧着,眼眸一动,她猛地一拍脑袋,惊呼出声,“糟了,我先前忘记要装了。从大人那里出来之后,咱们聊天聊得亲密无比的,一点儿都不像是刚刚被骂过,岂不是要被内鬼看穿?”
李三思一梗,认真地说道,“无妨,我会告诉大家你被骂得失心疯了。” 顾甚微甘拜下风,她拱了拱手,无语地扬长而去。
李三思瞧见她走了,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生来就性子严肃,最是不喜嘻哈之人,不管是魏长命还是顾甚微真的都太烦人了!好在这回他赢了。
他想着,就瞧见已经走了的顾甚微又从墙角探出一个头来做了个嘴型。
他精通唇语,这一看便青筋暴起,喝道,“顾甚微!”
那个小兔崽子的嘴中分明说的就是“尊老爱幼”四个字,她在说这会是她让着他呢!
李三思听得自己的声音在地牢中回响,他朝着顾甚微离开的方向看了过去,长长的走廊阴森森的,像极了他同张春庭初次见面的时候……
顾甚微从地牢里一出来,忍不住微微地闭了闭眼睛,这会儿阳光亮得有些刺眼。
她伸出手来,捂住了自己的胳膊,佯装咳嗽了几声,又四下里看了看,惨白着一脸朝着皇城司的门外行去。
门口空荡荡的,韩时宴的马车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去了,先前还在这里纠缠的顾家三房一家子人亦是消失得无影无踪。比起开封府的热闹,皇城司门前可罗雀,便是野狗瞧了都恨不得绕个道不到门前来。
顾甚微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眼眸一动朝着那瓠羹铺子行去。
第129章 又见五福寺
这会儿用朝食太晚,用午食又过早,铺子里头只稀稀拉拉的坐了些人,像是都转战韩春楼喝茶听说书的去了。
柳阳戴着个小帽,站在那红红绿绿新扎的山棚底下,笑吟吟地冲着顾甚微迎了上来,“客官,小店猪羊都是现宰的,肉质鲜美得很。”
“瓠叶五斤,羊肉三斤,葱二升,盐蚁五合,口调其味……方成了那么小小一碗瓠羹。这春寒料峭之时来上一碗,保管您通体舒泰。再配上一碟子胡麻烧饼儿……”
“若是您想吃隔壁的馒头,小店也能过去帮忙捎带。”
顾甚微听得有趣,“就按你说的,馒头不要吃烧饼儿吧,再配上一碟子小菜,来两份。”
柳阳应声高喊,“客官一位,瓠羹配胡麻烧饼儿外加春菜两份……”
他喊着将顾甚微引进门去交给了一位跑堂的小哥儿,又重新回到了店门前等待着下一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