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听人将韩时宴当做笑话说,说他是个翻脸无情的愣头青,迟早要撞个头破血流没个好下场。
铁面无私是那么好做的?
那是要得罪满朝文武,被人群起而攻之的节奏!整个汴京城中谁不暗地里笑他是个脑壳有问题的傻缺!放着父母铺好的青云路不走,硬是要走悬崖峭壁!
平时里她笑得有多大声,如今被撞的人是她了,就气得有多肝疼!
这人当真是丝毫没有将她的身份放在心上,也没有想过要看在苏贵妃同鲁国公府的面子上给她留下一点脸!
“你是什么时辰来的,每个月的今日都会来五福寺礼佛么?还是说今日起来,乃是临时起意?”
韩时宴问着鲁国公夫人,眼睛却是落在那少年郎身上,此举意味不言而喻。
瞧鲁国公夫人这轻车熟路又胆大的样子,显然不是头一回了,她不说又如何?韩御史长了嘴长了腿,他能去寻小倌们问!
鲁国公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抬脚想要走!却是被韩时宴给拦住了,“不是要洗刷冤屈么?现在走了会被人说心虚的,韩某虽然没有王府尹本事大,但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怎么也得证明夫人的清白!”
第135章 醉翁之意
啊呸!
鲁国公夫人在心中咒骂着,要不是韩时宴这个孽障往她身上泼墨,她还需要人来证明清白? 虽然她方才糊弄一番有些掩耳盗铃,但是这汴京城中多得是人白天道貌岸然,夜里男盗女娼,面上过得去便是了。就凭着下一任天子身上有她苏家血脉,谁敢当面说她是非?
只要她听不着,那背后说的统统等于没说。
“夫人且好好想想,您一向深居简出,就怕有人弄出这么一遭,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韩时宴见她神游天外,愤怒都要从身上溢出来,立即补了这么令人浮想联翩的一句话。
鲁国公夫人一听,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神色突变。
顾甚微瞧在眼中,若有所思的转起了袖袋中藏着的那颗佛珠。
那是吴江的姐姐吴五娘子给她的,他们一致认为那应该是福顺公主之物。
鲁国公夫人方才想到的醉翁之意,会是关于这颗佛珠的秘密吗?
顾甚微想着,扭头朝着身后不远处的五福寺看了过去,这寺中有座高高的佛塔,便是在城中都能够远远瞧见它的塔顶,那同福顺公主有渊源的佛珠,会来自五福寺吗?
顾甚微心中隐隐有了猜想,不过现在并非是验证的时候,她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看向了鲁国公夫人。
只见她拿起帕子捂了捂嘴,将鬓边快要掉下去的芙蓉绢花又扶了上去,想了想还是回答了韩时宴的问题。
“我每个月会来五福寺三回,一来替我亡夫祈福,二来听缘法大师讲经。每回都是一大早便赶来听早课,中午在寺中用了斋饭,便下山回城中去。”
“这件事熟悉我的人都知晓。我在五福寺中有一个单独使用的僻静小院,到我亡夫忌日的前后几天,我会住到这里里。我的马车就一直停在那院中。”
她说着,抬手指了指离这里不远处的一个屋檐角,“就是那里!”
“佛门乃是清修之地,我每回都会将仆从留在山脚下,只一人坐车上车,祈福诵经皆是绝对不假人手。今日车夫停好车之后同我说想要寻智临大师算卦……我给了他卦金,便让他去了。”
“那会儿约莫过了辰时……马车停在那里,没有人看守,谁都能够进去捣鬼。许就是那个时候被人钻了空子,塞了这尸体进来。”
周遭的人听着,瞧着鲁国公夫人的眼神都不对了。
韩时宴蹙了蹙眉头,“你的意思是,这里还有一个专供你同人厮混的小院,为了避免丫鬟婆子还有车夫打扰,会将他们全部都支开。能够证明你没有杀人的证人,就只有这位小倌贤侄一人……”
那小倌这会儿已经彻底回过神来,听到韩时宴提他,他好心的补充了一句,“我叫墨茗。”
“能够证明你没有时间杀人的,就只有这位墨茗一人,毕竟当时你同他在一起”,韩时宴好心的补充道。
鲁国公夫人血已经冲到了脑壳顶,她怀疑现在谁给她一榔头,她脑子里翻滚的气血能够像一支箭一样飚上云端射下一只雕来!
真的是太可气了!
她再也忍不住了,愤怒地冲着韩时宴骂道,“无知小儿!我同你有什么仇怨,你要这般害我?”
“这墨茗是小倌不错,我夫君在世的时候妻妾成群,还时常在外头寻花问柳,我憋屈了那么久,如今年纪大了,找几只阿猫阿狗唱点小曲儿,给我按按腿哄我开心有何不可?”
这话一放出来,鲁国公夫人反倒是胆气上来了,她袖子一拂,抬脚就走。
“莫要拦我,我现在就要回府去,左右那人不是我杀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车中会有这么一具尸体。先前皇城司那位说的什么峨眉刺,我更是听都没有听过。”
“这个死在这里的晦气东西,我也不认识,晓都不晓得从哪里来的。你们要查尽管去查,我是一万个不知的。”
“还有你们这些人,也莫要让我听到有什么风言风语,谁家还不养戏子?谁还不喜欢看美人?都是半斤对八两的,谁也莫要为难谁!说话之前都掂量掂量自己!睁开眼睛看看清楚自己配不配!”
她说着,气呼呼地跺了跺脚,那软底子绣鞋跺在了石头上,脚一崴疼得她闷哼一声。
鲁国公夫人这会儿早将那墨茗忘到了九霄云外,她冲着不远处唯唯诺诺的车夫怒骂了一声,喊道,“没眼力的家伙,还不找赵妈妈他们驾另外一辆马车上来接我!你是死了么?” 那车夫弯下腰去,将先前暴躁跑走的马儿又牵到了鲁国公夫人身边。
鲁国公夫人心有余悸,对着那马儿就是一掌,那马儿也是个脾气大的,尾巴一个狂甩,直接扫到了鲁国公夫人的脸上,将她头上那朵歪歪斜斜的芙蓉花给拽了下来。
周遭的人实在是没有忍住,轻轻地笑了出来。
鲁国公夫人更是火大,她一把拽下了车夫手中的鞭子,猛地转过身来。
韩时宴见状,朝前走了几步,挡在了众人身前,“夫人心火旺盛,建议多用一些黄连去去火。我这般说,并没有要羞辱夫人之意。只是要证明人不是你杀的,就需要有明确的证据表明你根本就没有时间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