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他的心又突突了起来,不是!顾均安那腰间挂着的官印……这家伙想要封侯拜相啊!
王一和手一松敲了敲马车壁,“速离,去上朝!”
好家伙!他怕晚一些解决这个问题,等顾均安知晓吴江将他隐秘的心思拿去游街示众了,怕不是要一把火烧了他们开封府!
你这跟到处说太监想要儿孙满堂有什么区别?
长随扬起了马鞭,“不用去提醒江哥儿么?”
王一和抬起袖子遮住了脸,虽然他在马车当中,但是听到吴江那不着调的声音,他还是羞愧难当,“别提速走,不然一会儿那兔崽子该认出我们的马车了……”
然后他就会跟在自己家中一般,大喊舅父!喊得人心惊肉跳!祖宗十八代的脸都要丢光了!
长随想着那般场景,头皮一麻驾着车火急火燎逃走了……待到了那宫门附近,嘈杂的声音这才渐渐小了去。
王一和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看着那已经凉透了的炊饼,那是半分食欲也无。
耳边没有了吴江的喊声,王府尹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他整了整自己的官帽,又掸了掸衣袍,这才踏着脚凳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这个时辰来上朝的人已经许多了。
王一和想着,余光一瞟并未在人群当中瞧见韩时宴的身影,他心头微松,刚想要走进人群中入列站到大殿中去,就听到了一声让人心惊肉跳的鼓声响起!
他猛地扭头,朝着远处那已经落了灰尘,不知道多少年都没有再响起的登闻鼓看了过去!
只见在那大鼓旁边不知道何时站了三个人,正中间那人身量高大,像是一头巨熊一般将那大鼓得咚咚咚的响,在他的左右两边,则是站着两个穿着官袍人。
左边那个手上腰间挂着金玉,手上戴着扳指,隔得老远都被泼天富贵闪花眼,不用说是富可敌国王御史。
另外一位,王一和头皮一麻,那像是一株青松一般的不是韩灭门他又是哪个?
他的噩梦成真了!
王一和心中喊了一遍漫天神佛的法号道号!原来那是托梦指点!可惜他悟性不够没有理解神仙的意思啊!
王一和想着,就瞧见那击鼓之人扭过头来,朝着众人看了过去。
王一和心中一惊,三个字忍不住脱口而出,“李东阳……”
第167章 朝堂对峙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
不光是王一和,站在这里有不少的人都认出了李东阳的那张脸。
士林说大,大雍上下读书人不胜枚举,说小,能够中进士继而站在这早朝之上的人,确实是少之又少。
李东阳师从大儒沈傲堂,当年名声大噪却又早早陨落,那认识的不认识的,真悲痛和蹭名气的人多多少少都为他写过悼亡词,感叹一声“天妒英才”!
李东阳若是正经参加春闱,未必就能高中状元!
可他死了,被众人美化神化已经该盖棺定论的人又突然出现了,震惊之余多少还有些尴尬。
正在这时有人开了口,他生得干瘦干瘦的,面黄得很官袍穿在他身上像是要晃荡一般。
此人名叫李新德,正是那登闻鼓院的负责官员。
大雍朝设有登闻鼓,百姓若是有冤情可在此击鼓鸣冤上达天听。为了避免一点儿屁事儿都叨扰到皇上,或者是有人借机行刺,朝廷又设了登闻鼓院。 这登闻鼓院又设了鼓院同检院,待核实之后,能处理的处理,不能处理的案子方才传到御前。
“官家,御史台此举于规章法理不合,鼓院未受检院未查,韩御史便直接带人上了御前?若是这般太宗皇帝何必设登闻鼓院?再则李东阳死而复生,且不论是谋杀还是另有隐情……”
“当年那同福客栈大火,发生在开封府范围之内。李东阳案为何要越过开封府?莫不是韩御史觉得李某同王明府是尸位素餐之徒?”
王一和心中暗骂李新德这狗贼拉他站队,却是没有开口。
李新德知晓的,韩时宴能不知晓?
就算韩时宴年轻气盛做事不顾后果,可王御史那么精明之人,岂会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们分明就是有备而来,要将这大殿的屋顶掀翻啊!
他琢磨着,就听到韩时宴冷冷地说道,“鼓院的大鼓三年不响一回,李闻鼓你可是三年未得一个大子?”
“李东阳今日击鼓,告的不是谋杀!而是顾均安科举舞弊!李闻鼓接到这案子,不知几日可达天听?”
李新德瞳孔猛地一缩,全身瞬间出了一身冷汗,科举舞弊!
他听到了什么,是科举舞弊!
不光是李新德,满朝文武皆是议论纷纷了起来!一时之间,这早朝的大殿之上犹如集市一般吵闹起来!
韩时宴未理会众人,而是目光灼灼地朝着站在人群当中顾言之看了过去。
顾言之颤颤巍巍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跌跌撞撞几下方才噗通一声跪在了韩时宴的身边,他哆嗦着抬起头来。
韩时宴定睛一看,心中大骂一句好不要脸。
这老贼昨日还生龙活虎放鸽子,宛若虎豹财狼使人杀人,今日竟是面容憔悴半只脚踏进了棺材当中。
“顾均安不在,老臣要替我那孙儿喊上一句冤枉,科举舞弊这么大的罪名,我们实在是担当不起!”
“科举乃是重中之重,层层把关,想要舞弊那是绝对不可能之事!老夫托一句大,我孙儿顾均安寒窗苦读那么多年,不敢说才高八斗四个字,那也是有一些真本领在身上的。”
“堂上诸君不少是他的师长,是他的同僚。都对他这个人最清楚不过,他根本就不需要舞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