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甚微平静地眨了眨眼睛,“一开始忘记了。所以才来这里堵你呀,毕竟下回相见,我们同朱大人是陌生人。”
朱鹮脸色依旧不好,他抿了抿嘴,喉咙里像是卡了痰一样,根本说不出话来……
顾甚微却是瞬间明白了,“你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什么都说了。”
“皇城司内鬼,是翟狄对吧?”
“离开汴京之前,我一一排除,可能的内鬼只有三人,翟狄,马逢春还有江义。后两者都是在张春庭当了皇城使之后才进的皇城司,你根本见都没有见过。”
“他们是不是内鬼,根本就不会触动你的内心。你这么为难,因为那个内鬼是你的好朋友翟狄。”
朱鹮看着顾甚微,简直像是活见鬼。
他举起了手中的丝线,对着顾甚微说道,“所以你是因为看到我使用的是丝线,就想了那么多……想到了翟狄。”
“就是就是!”一旁的魏长命更是一脸震惊,“什么什么?翟狄为什么是内鬼?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怎么就是我一个人不知道!”
顾甚微敷衍的拍了拍魏长命的肩膀,以示安慰。
“不是因为看到你的丝线。之前我便猜到了,张大人出事了。能够接手皇城司的人不可能是他一手提拔的人,值得怀疑的马逢春同江义都资历太浅,根本不可能服众。”
“最合适的人选,就是既不是张大人提拔的人,也不是新兵蛋子,更加不是需要守在官家身边的亲从官们。这样一来,如今代理皇城司事务的人,应该就是翟狄了。” 旁人不知道,可是她心中清楚得很。
先前她让魏长命写信去试探,果然信一发出便立即收到了马红英的袭击,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如今皇城司的掌权人是有问题的内鬼,或者说内鬼已经掌握了皇城司的内部传信通路。
三个嫌疑人,当时她就想到那个人十有八九是翟狄了。
如今看到朱鹮的表情,更加的确定。
他们两个从前便是同僚,应该也是在同一处得到了这种丝线。
而且,当初来调查马红英同吴江之事的人,也是翟狄。荆厉之前在翟狄手底下做事,亲口对她言的。
只不过这些便无须详细解释给朱鹮听了。
朱鹮闻言长叹了一口气,他有些怀念的说道,“从前我同翟狄经常一起做任务。可以说是很好的朋友。”
“我们朱家祖祖辈辈都用这种丝线作为兵器,家族当中有锻造秘法,可以锻造出这种丝线。这种丝线不光是可以杀人,还可以织成软甲。我接受秘密任务离开汴京之前,便曾经送了一件软甲给翟狄。”
“我们朱家是小门小户,子嗣不昌,到了这一辈便只有我一个传人了。”
“所以顾大人你开始说软甲的时候,我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翟狄……可翟狄他……翟狄他怎么可能是叛徒呢?”
朱鹮说着红了双眼,他心酸地抬起头来看向了对面顾甚微同魏长命,想要找到答案。
可却是一下子对上了两双四只亮闪闪的眼睛。
那种感觉就像是看到了肉骨头的狗,就差在脸上写着我想要软甲这几个大字了!
朱鹮脸一黑,想哭都哭不出来了,这么稀巴烂的皇城司,翟狄背叛那叫提前逃出油锅吧?
“没有,我不姓朱,也没有什么软甲,方才都是我胡说的。我现在要走了,以后不要说认识我!”
那两双眼睛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是亮闪闪的看着他。
第249章 流放之地
朱鹮那张平平无奇的脸瞬间变得扭曲起来。
他无语地往后退了一步,没好气的冲着眼前二人骂道,“你们两个有没有想过,今日我们乃是头一回相见。我们虽然都忠于张大人,但说到底不过是皇城司同僚而已。”
“我一不是你们爹,二不是你们娘,我们三人也没有任何的交情!”
“你们是怎么好意思想要我的软甲的!”
朱鹮瞧着那比北朝太后宫中的夜明珠还要闪亮的四只眼睛,简直是心力交瘁,有那么一瞬间他险些就心软同意了。冷静一下,这两个家伙,分明同他认识还不到一个时辰。
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想当初他同翟狄一同出生入死那么久,翟狄虽然羡慕他的软甲,但不敢开口。
这两个人怎么敢的!
他正想着,就瞧见魏长命毫不客气地说道,“不就是喊爹么?我可以啊!我若是喊你爹你能给我同顾亲事一人织一件软甲吗?你看我们很瘦的,不会费你很多丝线。”
魏长命说着,还安慰的看向了顾甚微,“顾亲事不必担心,你爹是好爹,所以还是别认旁的了。我就不同了,我爹那是个该死的短命鬼,我无碍的。”
朱鹮面黑如锅底,他没好气的瞪了魏长命一眼,“还一人织一件,你当我是那蜘蛛精,能吐出一个盘丝洞来;还当我是织女,能眨眼织出银河。”
“我耳聪目明且是要长命百岁的,当不起你的短命鬼爹。软甲没有,言尽如此,我该走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瞧见先前那亮闪闪的四只眼睛一下子熄灭了。
眼前稚嫩的二人齐刷刷的耷拉着脑袋,看上去就像是被人遗弃了的小狗。
好不要脸的二人!
朱鹮捂住了心口,他一个闪身,像是逃一般的离开了,险些没有维持住日的镇定。
待朱鹮一走,顾甚微同魏长命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从对方眼中瞧见了讨好朱鹮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