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此前远在苏州,但是汴京三刺头刮起的妖风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听得他那是夜夜心悸。旁人同这三人没什么关系,但是他却是不同。
他的三个所谓至交好友:全身长满铁刺见人直接扎祖坟的堂弟,脑壳有大问题国玺都敢尿的吴江,还有弱柳扶风抡大锤……现在还闹出假死挟持官家的马红英……
天知道他为何少年老成,自幼便稳得像是定海神针!分明就是从小带熊孩子给带的!
现在好了,又要多上一位提剑乱杀,走哪里哪里闹腾得地龙都要发癫的凶悍弟妹顾甚微。
旁人都道他连升几级简直就是可喜可贺,只有他知道明明是可悲可叹……
这不他刚去大理寺都还没有坐稳位置,韩时宴已经火烧眉毛的将他卷入了飞雀案。
“你们也不用太紧张,我们可以一边用饭一边说。这个案子最难的便是让官家松口重新调查,且找出那个幕后真凶。如今你们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就差最后一步拨乱反正了。”
韩敬彦说着,率先拿起了筷子。
顾甚微点了点头,这才有心情朝着桌面看去,这桌上的菜简直就是楚河汉界仅为分明,她同韩时宴坐的这一侧都是甜口的,而韩敬彦自己跟前则都是一些各种各样的下水……
好家伙!那酿猪肚、炒沙鱼衬肠、银丝肚儿,猪肝粥整整齐齐的排了过去……
“你们韩家真是一样米养百样胃……”
韩敬彦一愣,赞同的点了点头,“像弟……像顾亲事还有时宴嗜甜一般,我也对这些。不过这算不得什么稀奇的,我父亲最喜食虫,从前外放遇到了蝗灾,他便摆了一次百蝗宴流水席……”
“当地百姓尝过之后亦是爱上了这种美食,直接将当地蝗虫吃绝了。”
顾甚微听得,冲着韩敬彦竖起了大拇指。
她眸光一动,夹起了一块醋鱼塞去了嘴中,早晨只用了一块白糕这会儿她已经腹中空空了。
她正想着,就瞧见韩时宴在她的面前放下了一碗汤,“等你吃饱了,一会儿我们去狱中见齐王。”
夹着肚丝的韩敬彦瞧着二人相处的样子,只恨不得立即提笔作画,让阖族上下都看看韩刺头他那不值钱的样子。他也是万万没有想到,韩时宴竟然还有这么柔情似水的一面。
就像他压根儿没有想到韩时宴还能从茫茫人海当中找到一个同他一样不怕齁甜的姑娘。
顾甚微点了点头,想了想却是又摇了摇头,“说起来,这个案子还有几处难办的地方,也还有一些我没有想明白的疑点。”
“齐王的手下戴着飞雀面具,同那国玺变成了飞雀飞走无疑是相符合的。这天下飞禽走兽那么多,绝对不是巧合。所以齐王应该就是飞雀案的真凶。”
“这案子令人犯难的就是,就算齐王是真凶,若是他一口咬定我阿爹还有王坤都是他的手下,乃是奉命行刺,那我们需要找到切实有力的证据去推翻他的说法。”
虽然她恨透了顾家,早就同他们断了亲。
但是顾言之乃至整个顾家都是齐王党这一点是绝对无法洗的,既然他们都是,那么当初涉及飞雀案的顾右年呢?谁能相信他是对家中事务一无所知的小白?
“当年涉事的人全都被斩杀了,如今想要推翻那二人的口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顾甚微越说思路越是清晰,“而且,如果齐王乃是飞雀案的主谋,那么他费尽心机得手的国玺又怎么会落到了北朝人手中?”
顾甚微说着,看了韩时宴一眼,韩时宴瞬间了悟她想要说什么,冲着顾甚微点了点头。
“而且,我们从王珅夫人手中,得到了一个很特别的线索。”
第319章 做邻居吗
既然韩敬彦是飞雀案的主审官,那么直言不讳也无妨。
“王珅原本并不当值,殿前司那日当值的副都检袁惑突然惊马摔断了腿,才由王珅顶上的。” “在此之前,王珅巡逻的时候发现了李畅替沈婕妤宫中暴毙的小宫女福雅烧纸,李畅落荒而逃之时在那火盆附近落下了一颗玉珠,那玉坠雕成了水仙图案。”
“看上去像是某些人玉佩之上的配饰。”
顾甚微将他们在那流放之地从王夫人身上得知的消息,同韩敬彦转述了一遍。
不过关于王景还活在世上,已经改名顾甚景却是只字未提。
韩敬彦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头。
一旁的韩时宴见顾甚微掏出了那枚玉珠,赶忙补充道,“兄长且看你是否见过?”
他一心当御史,尚未考中之前打交道最多的也是那御史台官员,韩敬彦就与他不同了,他是正正经经做学问的儒生,跟着弟子三千的儒家大师学习,认识的文人才子怕不是比胡麻饼子上的麻子都多。
水仙乃是风雅之物,兴许他便在哪次诗会上瞧见过的。
韩敬彦接过来一瞧,在手中摩挲了几下,又拿起来转过身借着窗外的阳光照射来看。
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摇了摇头,“像这种水仙玉珠并不少见,算起来就在飞雀那段时日汴京城中还风靡过一段时日,就连我父亲都有一颗,串在玉佩下方隔着绦子,还是我阿娘亲手给编上去的。”
见二人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韩敬彦简直一脑门汗。
你们两个未免也太心急大义灭亲,简直已经把“拦我者死”写在了脸上。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又解释道,“我阿爹的那一颗是墨绿色,因为他惯常戴的那玉佩颜色深。而这颗珠子色泽温润,不是我阿爹的喜好之物。”
“国人好追风,戴摇扇养兰……哪个不是人人皆学之?就这水仙玉珠,朝堂之中拥有的人不在少数。”
“好在我们如今抓到了真凶,这往前推去,若是这颗珠子属于齐王……说不定当时王珅撞见了齐王同李畅会面所以后来他方才选中了王珅背锅。”
韩敬彦说着,冲着顾甚微同韩时宴笑了笑。
“我自诩乃是办事雷厉风行之人,倒是没有想到你们二人更是心急。等我们见了齐王问个究竟,便就真相大白了。官家也深知如此,这才将这件事交给了我一个新人。”
顾甚微同韩时宴年轻气盛,他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