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知道她第一凶剑的本事,能不能打得过孟婆,她不想喝那一碗孟婆汤。
顾甚微想着,深吸了一口气,她缓缓地将那匣子关上,没有再看剩余的画。
她怕自己再看下去,就舍不得离开汴京了。
她的手心无比的酸涩,像是连拿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甚微轻轻叹了一声,她强迫自己从那木匣子上头挪开了视线,朝着韩时宴先前写得密密麻麻的纸上看了过去。
这一看却是微微有些发怔,理智全都回了笼。
韩时宴写的是账册。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宋雨,也就是应芙蓉拿出来的那一本沧浪山洪氏的密账。
这账册昨天夜里宋雨方才临时拿出来,韩时宴就在公堂上看了那么一小会儿。
那账册如今还在开封府尹王一和手中,她方才可是亲眼瞧见了韩时宴连顿都没有打,就这样行云流水般写了下来。
所以,顾甚微忍不住扭头朝着床榻上的韩时宴看了过去。 他还是那般静静地躺着,因为发烧的缘故,额头上鼻尖上都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子,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着,像是做了一个什么美妙的梦。
桃花糕上的糖浆都要融化了……再不吃就错过美味了。
顾甚微脑子一嗡,她真是有大病!
她想着,红着耳根子赶紧转过头来,继续盯着桌面上的账册瞧。
所以,韩时宴就看了一遍,便将账册上的所有内容全都记了下来?
那可是账册,不是四书五经,也不是什么话本子,而是无数串乍一眼看去毫无关联的数字。
简直就恐怖!
可是韩时宴为什么要将那这账册默写下来呢?莫不是他发现了这账册中有什么旁的问题?
一涉及到案子,顾甚微的心就像是被小猫爪子挠了一般,浑身难受起来!
御史台居然知晓了皇城司不知晓的线索!
简直……恨不得将韩时宴从床榻上薅起来……
顾甚微想着,摇了摇头,她本想着早些离开汴京的……
她不知道的是,床榻上的韩时宴闭着眼睛,努力的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可他使了百般力气,都急出了一身汗珠子,却还是压不住翘起的嘴角!
幸亏顾甚微只看了他一眼,就又转过身去了。
韩时宴想着,克制住自己从床上一跃而起,冲上去从后背抱住顾甚微的冲动。
他想要将头埋在她的颈间,问她为什么?
明明她心中也有他,为什么还要拒绝……
明明她同他一样难过不是么?
这一点都不像天不怕地不怕的顾女侠!
韩时宴想着,感觉屋子里一空,仿佛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起来。
他睫毛轻颤了几下,缓缓地睁开眼睛,果不其然那桌案前空荡荡的,顾甚微已经离开了。
韩时宴瞧着,终于不再憋着,坐在床榻上轻笑出声,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手指上,在那上头还缠着先前他在桂花树上摘下来的那根头发。
他正笑着,就听到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了。
长观一脸惊惧的看着他,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公子,我送药回来了。顾大人不在府中,出去办事去了。十里收了汤药,还给回礼了一些姜糖,是她自己做的。”
“说是泡水喝可以发汗,逼出寒气来。”
长观说着,脸上犹疑不定地说道,“公子,被人拒婚通常都是哭的,没有人会笑。”
“你该不会该不会”……长观说着,语气坚定了几分,“你该不会烧坏了脑子吧!”
他家公子当真是越来越癫,已经病入膏肓了。
“我已经检查过了,没有皇城司的趴在床底下,公子你若是想哭就哭,不会被张春庭记在你的小册子上的。” 长观等了半天,没有听到那句“你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却是等来了韩时宴如沐春风的笑意。
他心中大骇,拔腿就朝着门外冲去,结结巴巴地喊道,“太医太医……”
韩时宴无奈的收敛了笑意,“长观,我没事。”
长观脚步一顿,狐疑地看了韩时宴一眼,见他虽然还是脸红红的,但看上去精神了许多,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余光一瞥,瞧见那窗户是开着的,忙走了过去,嘀咕道,“窗户怎么开了,公子吹不得冷风。”
“别关,我想要看那棵桂花树。”
“桂花树有什么好看的,都没有到开花的时节,这会儿就是绿油油的叶子罢了。上回公子还说要拔掉之后种顾亲事喜欢的梨花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