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姨娘顿时反对,“不行,阿容的模样,恐会引来争端。”
许菡知道丽姨娘的担忧,也一直尊重她们的选择,只是忍不住道:“可是七姐姐难道就一辈子困在后宅吗?”她到底还是为许如容因貌美不敢现与人前有些不认同,“生的好看又不是什么罪过。我也担心七姐姐安全,但这样避而不出总不是长久之计。”
她想要许如容活的更自在些,但没明白,安阳侯府在京城虽也算是勋贵,可到底上面还有皇家有更权贵的人家,恐那些人觊觎许如容。
许如容自己真的就愿一直锁在侯府不出吗?她也是羡慕外面游玩的,只是这份羡慕被她压在了心底,不敢冒险而已。
丽姨娘其实也明白这些,可她真怕许如容跟当初的自己一般,因容颜引来觊觎,甚至差点被强掳。许如容到底是庶女,身份上会让一些权贵瞧中纳了做妾,她不想女儿为妾,一点儿也不想。
张姨娘尚能为了许雪谋划,提前为她培养了一个寒门子做女婿,为的就是许雪将来在婆家有足够稳固地位,丽姨娘又何尝不想许如容也能做个当家主母。
张姨娘看不上怀年伯,丽姨娘也看不上怀年伯这样跟自己差不几岁,还有了嫡子女的男人,便是伯夫人又如何。为人年轻继母难,怀年伯只因一面容颜便动了心求娶,看中的只容颜罢了。
更不要说,怀年伯与三皇子关系甚密厚,丽姨娘也不敢掺和这些。
“阿菡说的有理,”安阳侯夫人眉目沉稳,看向庶女,“阿容日后嫁人,重要操持庶务,来往各府女眷,接人待物,除非你日后不理任何事。”但显然这是不可能,只有被禁足不受喜的妻子才不外出,多少总要与女眷们往来。
“这……”丽姨娘一愣。
她是姨娘,平时自然没有应酬结交,这些都是主母才做的,因此竟忽略了这重要的一点,但到底担心女儿占上,“那等阿容成亲后再接触人不行吗?”
安阳侯夫人就猜到她没有想到这一点,“成亲前结识的闺友与婚后结识的不同,婚后自然也可以,但也需要有人带着她融进去,端看她日后婆家如何做了。但就算婚后再与女眷们打交道,总要先相看。如此,阿容模样也瞒不住,这不是瞒一辈子的事,倒不如趁此机会露面,也好息了那些似是而非的流言。免得旁人误以为侯府七姑娘故意在博名声。” 当今,许如容的名声才重要,若名声有损,亲事更难。
说到这里,安阳侯夫人便不再说。
丽姨娘也知道,事到如今,许如容确实不能再缩在人后了,许如容思量一会儿,轻声道:“或许,我若出去了,有人会上门提亲,也能让怀年伯那边息了心。”
安阳侯夫人也正有此意,毕竟已经打定主意不与怀年伯结亲,自然是赶紧让对方断了念头为好,见庶女这就能想到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我明日就带七姐姐去丞相府,”许菡一看,顿时拍着小胸脯道,“有我护着七姐姐保准不让她受委屈!”谁敢欺负她七姐姐,得先过了她。
她穿着利落的骑马装,眉眼疏朗,动作豪派,一副护花使者模样,让心中还有烦忧丽姨娘都忍不住弯了柔媚的眼。
许如容更是伸手拉下她的手,“好阿菡,你姐姐我也不是纸糊的,若是去,我也不会怯了。”
“七姐姐痛快,”许菡一直都喜欢七姐姐,她看似娇花,其实自有一股子韧劲,“明日七姐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闪瞎那些假惺惺人的眼。”
许如容微微笑了下,“倒不必,只寻常装束就好,人靠衣裳我却不用。”盛装才落了下乘。
“那是,七姐姐穿什么都好看,”许菡一想也对,自家七姐姐是披块布都美的人呢,“那就装扮的简单不失贵气。”
许如容是爱美的,也是会打扮的,只是一贯不出府,便是穿着好看也会悦己,如今要走到人前去,面庞上便现出一股朦胧的光辉来,看的丽姨娘阵阵心酸。
是她耽搁了七姑娘,叫她因庶出拘了手脚行动,又有哪个小姑娘不爱外面的热闹呢。
安阳侯夫人看丽姨娘偷偷擦眼,也没法说她们这样小心翼翼谨慎对错,尤其作为主母,庶女安分,不惹是生非,她才最省心。所以这些年,由着许如容闷在府里,她也是存了私心。
只这些年了,丽姨娘安分还帮她处理事务,许如容再不是亲生,乖巧懂事贴心敬重她,她便是石头心也能捂热,况她也不是那等心硬之人,已将她当做多半个亲生来疼。
“既然要去赴约,便让人往右相府上递个帖子过去,只道,闻外面有流言你们姐妹二人应约,虽不知这流言缘何起,不好拂了心意,特推了既定约定明日往府上应约。届时也让人往外传一传,好叫人知道咱们侯府姑娘可不是那等言而无信之人。”
为何会有姑娘家赴约不赴约的话传出来,不用想也知道是有人刻意为之,那能知道帖子内容的,不是侯府这边人,便是姚府那边。侯府肯定不会传自家姑娘不利的言语,那便是丞相府里了。
明眼人一想就明白。
安阳侯夫人可不会叫自家姑娘们吃这闷亏,教了姐妹两个如何回帖子含蓄客气又隐含讽意。
“大伯母,高,”许菡伸出大拇指比了下,叫安阳侯夫人嗔她一声“又做调皮动作,”嘿嘿乐着和许如容一起写了帖子,交给下人送出去。
她拍拍手,站起身,“我今天去四姐姐家,七姐姐要不要和我一起?”
到底第一次去宴会这样的场合,许如容打算今日在家中沉沉心,她看得出来姨娘很担心,笑着拍拍小妹的肩,“我就不去了,等下次再和你一起。”
“行吧,”许菡也不勉强,朝安阳侯夫人挥挥手,“大伯母,我走啦,回来再跟您说话。”
“阿菡等等,”她一来,穿戴样子就像是出门,安阳侯夫人却没想她是往清平侯府,“我叫人收拾些礼,你带去送给清平侯夫人。”
三房没有主母,做大伯母的不免多操些心。
许菡本来也准备了些礼上门,但这也是大伯母心意,“多谢大伯母。”
“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只是许菡登门看望姐姐,安阳侯夫人也不必准备多贵重的礼物,让大丫鬟去库房里包了两方好茶,糕点各式四样,庄子上新送来的鹿肉并果子一食盒,都是些不贵重却实诚的礼。
这礼带的不是价值多高,而是侯府对出嫁姑奶奶的重视,也可见与亲家的亲疏度。
如此,加上许菡为许菁准备的礼骑马便不方便了,这些礼盒得马车装乘,总不能她骑马先行礼后到,骑马去的打算落空。
没奈何,只能坐了马车往清平侯府去,倒是穿了身骑马装总比繁复的襦裙行动方便。
在安阳侯夫人处一耽搁,许菡坐马车往清平侯府去的时候已经近巳时。秋风带着凉意吹开垂落的碧色轿帘,她索性拨到一旁,拉开半扇窗,阳光斜斜投进来照着肩膀,带着些暖意。 “今日天气可真好,”铃铛坐在她对面,望着外面来往行人,脆声道,“婢子上次跟您出来时,天还惹着,现在倒是出游的好节气了。”
就这么会儿功夫,就看到路对面过去好几拨乘坐着女眷的马车,也有活泼的姑娘撩起些轿帘往外看街景,“咦,姑娘,您看,那好像是康清郡王府的马车,婢子看到车徽了。”
铃铛指的方向是斜对面一座拱桥,正有护卫随行护着两辆马车往桥这边来,倒是与许菡她们马车快要一个方向汇合。
许菡也看到了马车上府徽,确实是康清郡王府上,“许是郡王府的哪位女眷吧。”
她猜得没错,对方确实跟她们一个方向行,下了桥便比她们早一点距离行驶在前面,同路而行了。
往前走过一个坊间便到清平侯府,那边住的也多是勋贵人家,许菡的马车停下时,铃铛特意看了看,“姑娘,康清郡王府的马车停在那边了。”是离着清平侯府往前两户的斜对面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