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许瑚的表情让她真不敢确定,更别说还有这几年做的糊涂事。
果然,许瑚还真的有些动摇了,望着安阳侯夫人目光带着希翼,“母亲,您真的能帮我跟夫君……”
不用许瑚继续说,安阳侯夫人就知道她还是不死心,想要继续跟郑皓过,一时间竟有些怒其不争,但还是点了头,“嗯,就算你责打那通房让她小产,但也是那通房知情不报,也可以说是无心之失,至于所说无子,你们成亲不到三载,这一点并不适用。”
许瑚嫁给郑皓时堪堪及笄,至今未满三年,尚余数月。
许瑚的姨娘抓着她的手,“阿瑚,你还想回去?他都把你打成这样子了,你怎么还……”虽然知道女儿这样回娘家往后艰难,可她更受不了女儿受磋磨。
她曾经一直以为女儿嫁入伯府,也为她争了口气,自己在大房底气更足,还甚至看不上丽姨娘在侯夫人跟前奴颜婢色,还幸灾乐祸七姑娘模样长得好才是祸端之类。
谁知,女儿这一切不过是表面光鲜罢了,或许连表面的光鲜都没维持住。
“姨娘,阿皓可能就是一时生气,那到底是他的子嗣,我,”许瑚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眼中尽是落寞,“我入门后,一直未能有孕,没能为阿皓生下一儿半女,说到底也是我对不住他……”
这也是她拿出一多半嫁妆贴补广平伯府的原因,觉着对不起郑皓。
许瑚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自己身体康健,就是怀不上孩子,她也因此焦虑难安,让人去打探有没有生养的方子,也曾熬了汤药来吃,肚子却依旧毫无动静。
起初,婆母还任由她给妾室用避子汤药,后来两年过去自己都没怀上,婆母那边多有不满,言语敲打她,使得她没法再明面上给那些妾室用避子药,只能借着掌管伯府中馈的便利放到她们的饮食里。
这样子便不可避免被那些妾室提防起来,本以为还算是能控制住,谁料到红霜那个通房居然怀上了,还故意挑衅自己又小产。 那红霜定是故意的,偏夫君他不信,认为是自己容不下庶出的子女,才故意打了红霜使她落胎小产。
许瑚觉着郑皓是伤心失了个孩子才如此恼怒对自己动手,一气之下写了休书,彼此相爱这么久,她不信他真的就这般绝情要休弃她。
可方才八妹妹的话,也让她如噎在喉,很难不去介怀。
正心绪翻涌时,门外传来下人禀告的声音,“侯夫人,老夫人身边的王嬷嬷来了。”
许瑚一愣,继而欢喜,忙扭头看向门外。
本以为自己嫁给郑皓,惹怒了祖母,让她对自己再也不疼爱,但现在自己回来,祖母便派了王嬷嬷来,想来还是惦记自己,要为自己撑腰。
她却没看到嫡母听到王嬷嬷来,脸上神色顿时一松。
安阳侯夫人虽然给了许瑚可以与郑皓再继续过下去的选择,但内心里并不愿意她选择这条路,被欺辱成这般了还跟着郑皓太窝囊丢人了。只是作为嫡母,她不愿干涉罢了。
她倒是还没往婆母处去说,但现在王嬷嬷来,显然是婆母那边知道了这边的一些情况。
吩咐下人,“快请王嬷嬷进来。”
很快,头发花白腰背依然挺直的王嬷嬷进了次间里,还没行礼,就被安阳侯夫人止住,“嬷嬷不必多礼,巧雁还不扶着嬷嬷坐下。”
王嬷嬷却摆摆手,“多谢夫人,老奴就不坐了,此番过来是奉老夫人的令有些话要交代五姑奶奶。”
若是往时,她坐坐也便罢了,毕竟自己是老夫人的贴身老奴了,但这会儿却不适当,只看了许瑚处说道,“五姑奶奶,老夫人说了,您若是与广平伯世子和离,侯府便为您撑腰,您若是还想回头与广平伯世子过下去,往后这侯府您便不必再回了。”
本以为老夫人派了王嬷嬷来,是看自己受伤回府后来为自己撑腰,不想却是这样一番话,明显就是让自己与夫君彻底断了关系,许瑚身子晃了下,犹不相信自己猜错了。
王嬷嬷又道:“毕竟当初,您嫁给广平伯世子时,就曾说,自此一嫁,过的好歹尽是您自己事,不要侯府插手干预。若不是念在五姑奶奶您是侯府出去的姑娘,便是今日,您在广平伯府处吃了委屈都不该回侯府哭诉。”
最后一番话,说的许瑚面色又红又胀,本就没有消下去的伤痕更加分明。
王嬷嬷却半点不心疼这位姑奶奶,说到底还不是她自己个糊涂走到今日这一步。
王嬷嬷说完,向许瑚微微屈膝行了一礼,虽然自己是老夫人跟前经年嬷嬷,但这些话说出来难听。
许瑚即便现在心里不高兴,却是不敢真全受了王嬷嬷的礼,忙起身测过身子避开些,道上一句,“嬷嬷多礼了。”
王嬷嬷朝安阳侯夫人道:“老夫人的意思便是如此,请侯夫人多看顾些。”
“嬷嬷放心,我心中有数,还请你回去告诉母亲,让她别太劳心,”见王嬷嬷说完就走,又让大丫鬟去送她出去。
许菡暗暗欢喜,幸好有祖母发话,不然她真怕五姐姐发了昏还惦记着回去广平伯府,如今有祖母这一番敲打,想必她不敢乱来。
许瑚的姨娘本就不想她回去广平伯府,见老夫人都发话了,王嬷嬷一走,便抱住许瑚,“阿瑚,你就与那郑皓彻底断了吧,姨娘就只有你一个,若是你往后有个好歹,你叫姨娘可怎么活……”
她虽然一心想着固宠,为自己往后也为许瑚能让安阳侯更在意些,如今郑皓都为了一个通房动手打她,还写了休书,焉知日后会不会做了更过分更伤害许瑚的事?
可许瑚依旧对郑皓存了希望,对他的情意也没去,便露出几分不愿,许瑚姨娘一见,忙转向安阳侯夫人,“夫人,求求您劝劝阿瑚,别叫她再糊涂下去了,那,那郑皓非良配,往时是妾身错了,妾身求您帮帮阿瑚,劝劝她回头,往后妾身都听夫人您的。”
咬咬牙,许瑚姨娘对侯夫人低了头。
可安阳侯夫人早就过了需要妾室投诚的时候,反倒是许瑚姨娘一直看不清自己的身份,淡淡地道:“母亲方才已经说的十分明白,如何选择,都是五姑奶奶自己拿定想法。”
许菡也觉着,旁人能劝,但最后还得看五姐姐自己。
若她真就着郑皓这一棵歪脖子树,劝再多也没用,除非强制,但明显大伯母和祖母都不会强加干预。
“唉,”许菡叹了口气。 许如容转头,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她觉着家里未必会由着五姐姐这样折腾下去,祖母的意思十分明显,若是五姐姐一意孤行,往后怕是就没了侯府这个娘家。再有五姐姐姨娘处,也不会再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多说无益,安阳侯夫人道:“好了,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想来你还未用晚食,回去吃点好克化的,脸上的伤也处理下,抹点药膏。万事还是身体紧要,先跟你姨娘回去吧。”
“谢夫人,劳您操持了,”不管侯夫人这话是不是为了维持嫡母大度,许瑚姨娘此时都领情,忙起身朝安阳侯夫人行了一礼,转身拉住许瑚的手,“阿瑚,你还没吃晚食吧,先跟姨娘去吃些东西,不然你身子也受不住。”看着消瘦青肿着脸颊的女儿,她对郑皓这个一直满意又骄傲的女婿生出恨意。
“是,”许瑚声音低低地没再说什么,由着她姨娘和丫鬟扶着走了出去。
安阳侯夫人又叫人把那些箱笼抬到了许瑚之前住的院子里,才低低叹出一口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