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吃枪子吧,我说田小芳,你胆子够大的,这么多钱,你也敢往娘家划拉?你咋不去抢银行呢?”
赵富花赶紧跟上,她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痛打落水狗,咋能少得了她赵富花?
田小芳吓得直哆嗦,“你们别找大队长,我搬出去,我跟学文都搬出去住,这总行了吧?”
“你俩住哪?”
“村口老槐树底下,那有间旧屋,我们就住那。”
村口旧屋,常年没人住,据说是一对绝户夫妻的房子,因为风水不好,所以亲戚们也不要。
“那行,你们现在就搬东西走吧。”
“可是,天太黑……”
“天黑?你能往娘家跑,就不能搬家?”
“我能……”田小芳艰难的爬起来,还指望有人帮她,可惜,大家伙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
就这样,陈学文两口子连黑赶晚从家里搬出去了。 大舅母帮着元妮清点奖金,一共三千块,一分钱也不少。
陈家人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钱,围着啧啧赞叹了好一阵。
等大家伙散了,姥爷就跟姥姥商量,“老五不懂事,他这么一闹腾,妮儿拿奖金的事,就瞒不住了。”
“那咋办?”
“不如这样,让妮儿陪着你出门,就说去看病,避一避风头。”姥爷是有心机的,他要是直说让姥姥去看病,她一准舍不得。
刚好元妮的奖金暴露,干脆让祖孙俩一起出门。
“这也行,等我们回来,就说遇上了事,把奖金花完了。”姥姥一拍大腿,觉得这事能成。
姥爷笑眯眯,“要走就尽快,免得借钱的人上门,都是乡里乡亲的,不借不好。”
“去哪呢?”
“就省城吧,你不没去过省城吗?”
就这样,在陈学文搬出来的第二天,元妮就收拾行李,准备带着姥姥去看病。
刚好四舅母她娘,也准备去大医院治腿,四舅舅要一起跟着去,干脆两家约好,买票一起走,这样路上也有个照应。
至于姥爷,则留在家里坐镇,陈学文两口子刚搬出去,他得盯着点儿,免得这两口子再干出捅破天的事。
去省城一共有五个人,老陈家是元妮,姥姥和四舅舅。
四舅母家则是四舅母和她娘。
因为四舅母她娘腿不能动,上下车必须得有人背着,所以四舅舅这个女婿必须去。
除了元妮,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坐绿皮火车,看啥都觉得新鲜。
大舅舅扒着车窗,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千万别坐过站。
“大舅,你就放心吧,我盯着。”元妮赶紧让大舅舅松手,火车都要开起来了。
“还要小心贼……”火车越开越快,大舅舅松开手,追着又跑了几步。
“嘻嘻,真是土包子,还跑呢,没见过世面。”坐在元妮对面的,是一男一女年轻人。
这两个人穿的时髦,嘴上不积德,正嘲笑大舅舅呢。
元妮板起脸,准备说他们两句,结果被姥姥拽住袖子,“算了,妮儿,家里的东西你都放好没?”
元妮知道姥姥说的是什么,她说的是三千块奖金。
元妮把三千块钱存进了储蓄所,换成一张存折。
然后在床底下挖了一个坑,把存折和金板都埋起来了。
至于其他古董,就大大方方放在床底,就算是有人看到这些东西,也不知它们是值钱的老玩意。
“放好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元妮拍拍姥姥的手。
“娘,吃饼不?”四舅母递过来一摞千层葱花饼,这是临出门之前烙的,饼子里放了葱花,还用猪油蹭了锅底,闻着就香。
“吃点,淑芬,你这手艺真好,把饼和咸菜头给你娘拿点过去,等车都等饿了。”姥姥不寒暄了,开始搞社交。 五个人没能坐上面对面的座位,元妮跟姥姥坐了一个两人座。
四舅母他们占了一个三人座,必要的时候,四舅母夫妻可以站起来,这样四舅母娘就能躺一躺了。
穷家富路,姥姥带的咸菜也有讲究,里边拌了香油和醋。
闻着开胃的香味,旁边的乘客也都饿了,大家开始翻腾,把吃的都拿出来。
乘务员拎着大铁皮壶,“开水,有没有人要开水?”
“我要……”立刻有人举起大搪瓷缸子。
四舅舅也学着大家伙的样子,抢了一大缸子开水,他可真没想到,火车上还能烧开水,太先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