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特务科救不了他,这次事件里,种田长官直接越过了外国领事馆的权力,犯的错一点儿也不比他小。侦探社也救不了他,那只是一个民间组织。至于夏目老师——他如果可以,森鸥外当初,也就用不着绕那么大一个圈子,自己去谋划异能开业许可证了。
不过,也许这一切,都是他瞎操心,森鸥外有些自嘲地想。
也许他根本就没有“以后”了。
从昏迷中醒来,尾崎红叶告诉他的第一件事,是全市已经断粮两天了。第二件事,是港口mafia发生内乱,正在被其他组织围攻。然后尾崎红叶说,如果他再继续昏迷下去,连给他静脉注射、维持基本能量供给的营养液都要用完了。
那时森鸥外心想,啊,这也算是另一种结局。
能做的事他都做了,无论多么卑鄙、无耻,肮脏、残忍,只要有用,他都去做了。但他不是神,也不是救世主,他救不了y-g市。
如果灾变无法结束,那么,一切的“未来”都不用再考虑。
他会饿死、冻死,伤口发炎感染,高烧不退,或者在港口mafia沉没的那天,死于一枚流弹也说不定。森鸥外想,这也许能算是和横滨殉情。
他的面前有两条路。
一条是死路,另一条也是死路。
冰冷的寒气透过窗户玻璃蔓延进来,几点灯光,在夜色里很远很远的地方,遥遥地亮起,就像是天边的星。
森鸥外站在窗前,看着寂静无人的街道,看着满目疮痍的城市,心想:
我还在坚持什么呢?
事到如今,港口mafia已经失去了对局势的控制权,他手上仅有的牌,也快要打完了。仅剩的食物、药品,和煤矿燃油储存,就只有那么多,是他一手收集,统计出的数据,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这一点。
他救不了y-g市,救不了这几千几百万的人,也救不了他自己。
然后森鸥外想起今天晚上,刚刚见过的,那个年轻的军警卧底,听说是有着控制金属的异能力。在他说出要放对方回到军警的时候,立原道造被他吓了大一跳。不过,立原似乎也因此回过神来,不再挂着那一脸迫切地想要去死的神情。
他大概是破罐子破摔,开始问森鸥外十四年前的事,关于常暗岛和不死军团。
最后他问:“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为什么呢?
答案很复杂,也很简单,不过,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最后他都失败了。森鸥外不想提起这段往事,所以他向着年轻人笑了笑,说:
“谁二十岁的时候没有想过改变世界呢?”
在立原道造挂着一脸震惊和世界观破碎的表情,被重新押走之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深夜里的寒气重新弥漫上来,伤口又开始发疼,让森鸥外冷得想把自己蜷缩起来。
但他没有这么做。
他走到窗边,俯瞰着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