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没想到梅娘居然会提出这个建议,一时间沉吟不语。
铁柱倒很是心动,他想了想,问道:“要是我们留下,能天天吃上这样的饭菜吗?”
梅娘忍不住笑了起来,向他点点头。
“后院有空房,你们要是留下做伙计,可以管吃管住,每人每个月八百文工钱,你们看怎么样?”
铁柱听得蠢蠢欲动,使劲地拽着四九。
“四九哥,你听见了吗?要是在这儿干活,天天都能吃好吃的!”
四九则在心里飞快地计算,如果他们两个人去做短工,工作不稳定不说,还很累,在京城里吃住都要花上不少钱,说不准挣的钱只能勉强糊口,攒钱还债就更难了。
可是要是留在梅源记,这里管吃管住,每个月还有八百文工钱,两个人就是一千六百文,这样他们干个半年,差不多就能攒够还债的银子了。
四九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我们都要干什么活?”
梅娘指着不远处正在卖力擦桌子的小八,说道:“就像他一样,开门的时候在门口吆喝几声,招呼客人,客人吃完饭了收拾桌子,还要做一些扫地、打水、劈柴、搬东西之类的活。”
四九看小八眉开眼笑,时不时跟身边的食客聊几句天,显然干得很是开心,犹豫了片刻便点点头。 梅娘又说道:“那你们先在这里干一年,一年后去留随意。”
听说才签一年的契约,四九越发松了口气。
见两人不再有疑问,梅娘塞给他们两小串钱,让他们买些被褥和用品,今天就直接搬到店里来住。
四九和铁柱出了门,梅娘回到柜台那边。
这会儿菜卖得差不多了,来打菜的食客也少了,娟娘把方才那一幕都看在眼里,心里早就满是疑惑。
“二妹,他俩不是白吃饭的吗?怎么你还要给他们钱?”
梅娘把事情简单说了,娟娘听了颇为不赞同。
“这两个人虽然倒霉,可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啊?一顿吃那么多碗肉,还一文钱不花,简直是来吃冤家的!”她皱着眉头抱怨了几句,说道,“再说,他俩要是直接跑了,咱们不但搭了一顿饭,还要再搭上两百文钱!”
“我看他俩不像是撒谎,他们要真是那种白吃饭的无赖,也不会又跟我道歉,又给我鞠躬的,他们那一身破衣裳,看着的确是吃了不少苦头。”梅娘顿了顿,笑道,“就算他们真的改了主意,拿了两百文直接回家了,就当我给他们出路费了,顶多就损失两百多文钱嘛,不算什么。”
事已至此,娟娘知道无可挽回,只能无奈地说道:“你呀,看着挺精明厉害的,其实心里比谁都软。”
梅娘笑道:“姐姐不也是心软吗,要不然能帮着我把这么大的店开起来?”
提起这事儿,娟娘的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来。
他们现在生意这么好,每天都能挣几十两银子呢!
这么一看,偶尔被人蹭一顿饭也没什么,用梅娘的话说,就当积德行善了吧。
到了下午,四九和铁柱果然一人扛着一卷行李回来了。
二百文钱能买到什么好东西,两人带回来的东西,都是当铺里人家不要的旧被褥。
除了被褥,两人还各自买了两身旧衣裳,总算是把一身破衣烂衫换下来了。
两人按照韩向明的吩咐,把后院一间空屋收拾了,铺上被褥,这里就算是两人的落脚之处了。
梅娘让武鹏写了两张契约,四九识得几个字,看清上面写了是一年的期限,每个月八百文的工钱,就跟铁柱按了手印。
次日梅娘就叫四九去柜台算账,武鹏则负责收钱。
她没有看错人,四九算起账来又快又好,有他在,梅娘就不用一直在柜台后面看着,连武鹏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铁柱吃了两顿好吃的,在店里干活越发积极起来,他个子高,力气大,那些挑水、劈柴、搬运米面粮菜这些活都交给他办,韩向明和小八也跟着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店里众人各司其职,大大地提高了工作效率。
梅娘每天在烧饼店和梅源记之间两头跑,忙得不亦乐乎,有人却连大门都不敢出。
自打那天在梅源记吃了大亏,梁付氏就嚷着心口疼,躺在炕上不肯起来,天天提着武家人的名字骂。
梁鹏被她骂得不胜其烦,天天早出晚归,不乐意看见这个搅家的娘们。
梁坤却跟上次不同,这次他没有跟梁鹏一样躲出去,反而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几天不出门。
梁付氏这么闹了几天,见无人搭理她,就托街坊帮忙去史家传话,说自己病了,请贞娘过来。
那天梁付氏去梅源记闹事的事,在整条街上都传开了,史贞娘嫌丢人,本不想去梁家,可是想到梁坤那日也在,一定是跟梅娘又见面了,她心里放心不下,就在这日傍晚带了丫鬟,遮遮掩掩地来了梁家。
梁付氏一看见她就哭嚎了起来:“贞娘,如今也就你肯来看我,你不知道,伯母这次可被人欺负惨了!” 史贞娘不好说自己不知道那天的事,便含糊说道:“伯母只管安心养着,别想那些不高兴的事了。”
“安心?!我怎么安心啊!”梁付氏拉着史贞娘的手,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贞娘你性子好,哪里知道那些人的险恶心肠?你不知道,武家那丫头上次跟我说了什么,她说要去找学官告状,要学官削了坤儿的功名!你说说,天底下哪有这样恶毒的女人啊!”
听了这话,史贞娘脸色一白。
她家开着酒楼,比梁家有钱有势得多,家中把她许给梁坤,不过是看中了梁坤的秀才功名罢了。
要是梁坤连秀才的功名都没了,她还嫁给他干什么?
可要是退了亲,她的名声还要不要?
她可不像武梅娘还有做菜的好手艺,要是退了亲,她以后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