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给人帮厨的次数多了,也遇到过不少想要跟她学艺的人,若是正大光明地来问,梅娘通常会指点几句,对于这种心思阴暗的人,她便一律视而不见。
这奶茶看着简单,可是用什么火候,放多少茶叶,用什么茶,加多少糖,煮到什么程度,都是需要技巧的,照葫芦画瓢虽然也能做出来,那味道可就差之千里了。
那两个媳妇偷偷看了几眼,觉得所谓的奶茶也不过如此,便不再好奇,走到一边去了。
梅娘不以为意,又让丫头帮着拿肉拿菜,开始做锅包肉。
有人帮忙,又只做两样吃食,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奶茶和锅包肉就都做好了。
几个小丫头因梅娘说话温柔和气,还给她们带水果茶喝,都很喜欢梅娘,这会儿忙完了,又拉着梅娘问这问那。
听梅娘说着北市口的繁华,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有,小丫头们的脸上都显得十分羡慕。
正说得热闹,厨房另一边忽然传来一阵骚乱。
“不好了,成四儿切到手了!”
“老天爷呀,流了这么多的血!”
“快去拿伤药和布条来!”
梅娘循声望去,只见大厨房的案板附近围了十来个人,正大声地叫着,还有几个人跑进跑去地拿取东西。
听他们说话的语气,应该是一个厨子在砍骨头的时候砍到了手上,虽然没碰到骨头,伤口却很深,还流了许多血。
有人扶着那个成四儿到一旁坐着,又是止血敷药,又是包扎伤口,其他人则七手八脚地把案板清理干净,继续切肉做菜。
梅娘是外人,不好过去,只是在一旁坐着没动。
有好事的小丫头跑去看热闹,回来言语夸张地描述着成四儿的伤势是多么可怕,流了多少多少血,旁的小丫头听得直咬手指头,又是好奇又是害怕。
梅娘正听着几个小丫头叽叽喳喳地说话,忽然看到一个年约三十多岁,个子高高的媳妇走了过来。
那媳妇走到梅娘面前,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你就是主子请来帮厨的梅姑娘?”
梅娘站起身,说道;“正是,嫂子有何吩咐?”
那媳妇眉头紧皱,直言不讳地问道:“听说你会做西域菜,那你会不会烤羊腿?”
“西域菜?!”
梅娘微怔,一时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做过西域菜,但是看那媳妇焦虑紧张的模样,便把疑问放在心里,没有开口询问。
“嗯,我会做烤羊腿。”
听她这么说,那媳妇大大地松了口气,忙说道:“成四儿伤了手,做不得烤羊腿了,偏生这个菜别人又不会做,还请梅姑娘出手帮忙!”
梅娘便说道:“好,我这就过去。”
时间紧迫,那媳妇也不多废话,赶紧把梅娘带到烤炉那边。
梅娘见羊腿已经浸泡过,去除了血水,便把一整只羊腿拎出来,放在案板上。
她拿起菜刀,在羊腿上横竖划出数道花刀,这样方便入味。
炒锅中加入食盐、白芷、胡椒粒、桂皮,小火炒制几下,再加入花椒、孜然粒、小茴香、香叶,再炒制一会儿,待香味炒出来后盛出,把炒好的盐和香料放入石臼中捣碎备用。 拿出一个大盆,把羊腿放入盆中,撒上刚才炒好的椒盐粉,揉搓至均匀,再加入胡葱、生姜、蒜片、料酒等,揉匀后腌制一顿饭的功夫。
侯府的烤炉应该是平日做一些烤饼烤肉等吃食的,比烧饼店和梅源记的烤炉都要小,梅娘怕火候不好掌握,让他们生火烧起烤炉,再用铁钎子串了几块肉搁在炉子烤制,时不时拿出来试试温度,看看火候。
如此做过试验后,梅娘心里大致就有了谱。
她把腌制好的羊腿取出来,抖落表面上的调料,串在铁钎子上固定,把羊腿放入烤炉烤制。
她有些不放心,便亲自看着火候,偶尔会掀开一点缝隙,通过炉内散出来的少许热气和香味,确定羊腿烤到了什么程度。
如此盯了近一个时辰,羊腿总算是做好了。
那高个儿媳妇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进进出出了看了好几次。
“席上就差烤羊腿这道菜了,梅姑娘,还要多久啊?”
梅娘在手上垫了一块厚布,小心地把羊腿从烤炉中拎了出来。
这一出炉,只听得一阵滋滋的声音,空气中立刻满是浓郁独特的香味。
“已经做好了,嫂子快让人送上去吧。”
媳妇见那羊腿金黄油亮,先不论味道,只看外形就觉得十分诱人,立刻大喜过望。
她叫丫头拿了大盘子,把整个羊腿放在里面,催着人送去内院了。
今日家宴的菜总算是上齐了,要是没有梅娘救场,可就出大乱子了!
过了二门,没多远就是威远侯夫人住的寿喜堂,此刻正屋中央的八仙桌上摆满了菜,一家人团团围坐在桌旁。
只见正位上坐着一个年约四十岁左右,脸庞微黑,五官分明的男子,他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家常墨蓝色长衫,却掩不住周身的英武之气。
在他身侧是一个看起来三十七八岁,肤色白皙的秀美妇人,另一侧是两个十来岁的少年,妇人下手边则是三个从十七八岁到十岁不等的女孩。
妇人看起来有些局促,坐了一会儿便站起身,向里间说道:“母亲,要不您还是在外头吃吧,媳妇也好服侍您。”
威远候夫人半靠在贵妃榻上,冲外面摆了摆手。
“我就不出去了,我在桌子上,你又要立什么规矩,你吃不好,我看着也气闷,左右是家宴,就容我这老婆子在屋里歪着,你们吃你们的,大家都落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