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嫩的肉丝,咸鲜的皮蛋,脆嫩的油菜,混合在白米粥中,味道格外地鲜美。
这一刻顾南箫才意识到,他不是不喜欢吃咸的,只是不喜欢吃不好吃的。
这个认知让他觉得既新鲜又好笑,慢悠悠地把早饭吃完。
最后一口粥才咽下,他忽然听到街上似乎有人在叫骂。
他站在窗前,就看见梁坤正跳着脚骂梅娘。
顾南箫眼神微微眯起,他集中注意力想要听清楚两人在说什么,可是离得太远,他只能听到只言片语。
讨好别人……水性杨花……下贱女人,给我做妾……
越往后听,顾南箫的脸色越难看。
这个梁坤,可真是胆大包天!
他正要下楼,却看见梅娘抄起茶碗,直接泼了梁坤一脸。 这一下泼怒了梁坤,却也泼灭了顾南箫心里那一丝火气,反倒觉得好笑起来。
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不肯吃亏的!
他的唇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看着梅娘纤细笔直的身影走进了梅源记,将一头一脸都是茶沫茶水的梁坤晾在原地。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顾南箫掩上窗,走到桌旁坐下。
是底下人进来收拾盘碗,又给他泡了一壶茶。
顾南箫努力想把注意力集中在公文上,眼前却时不时闪过梅娘那泼人一脸茶水的英姿。
他丝毫都不觉得这是梅娘的错,梁坤那种人,退了亲还纠缠不休,打他都是轻的!
想到梁坤,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真是个跳梁小丑!
顾南箫眼中的跳梁小丑回了家,气得宛如一只鼓鼓的□□。
武梅娘,她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泼他!?
他可是堂堂秀才公,谁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的,就这个武梅娘对他从无半分尊重,真是拿他的面子当鞋垫子!
他越想越气,回家擦了头脸,换了身衣裳就直奔史家。
听丫头说梁秀才来找她,约她在一个茶楼见面,史贞娘很是意外。
自打跟梁坤定了亲,她时不时会去梁家,可是梁坤却极少到史家来。
怎么今天梁坤忽然来找她了?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金钱和银钱两个丫头却没有想那么多,她们一会儿说梁秀才定是想姑娘了,一会儿又催着史贞娘梳妆打扮,一会儿又帮着她挑拣衣裳,让史贞娘也不由得喜悦起来。
只是当精心打扮的史贞娘到了茶楼,迎接她的却是一瓢凉水。
梁坤见她来了,劈头就问道:“你不是说史家帮忙肯定没问题吗?那梅源记怎么还好好的?”
史贞娘没想到他来找自己竟是为了这个缘故,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慢慢走到桌旁坐下,示意丫头把房门关上。
“梁公子来寻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吗?”她问道。
梁坤一脸不耐烦:“那还能因为什么事?我与你虽然定了亲,却尚未成亲,私下见面本就是不妥当的。”
不妥当?史贞娘想起自己三番五次上门,难道在他眼里就是不妥当的事?
她定了定神,柔声说道:“让梁公子着急,都是我的不是,只是这件事我也做不得主……”
“那你跟你爹和你大伯说过没有?是怎么说的?”梁坤打断她的话,问道。
“自然是说过的!”史贞娘忙答道,“我只说那武梅娘威胁梁公子,说要去找学官告状,革了梁公子的功名,又说她如今开着酒楼,对家里的生意肯定也有威胁,当早些下手除去才是。”
史延贵把史贞娘许给梁坤,就是看中了梁坤是个秀才,如果这秀才的功名被革了,对史家当然也没有好处。
梁坤对她的说法还算满意,又问道:“那你爹他们怎么说?”
他一口一个你爹,连伯父都不叫一句,史贞娘不禁微微皱眉。 “爹也觉得有理,便说要跟大伯商量,后来他们是怎么说的,我就不知道了。”
梁坤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你家那大伯又不会做生意,又没什么产业,你爹跟他商量什么?”
史贞娘只得耐心地解释道:“大伯家中虽没有产业,却有些家底,而且大伯的几个朋友颇有身份,其中一个还是皇商呢,再说丢嫁妆的也是大伯家,所以我爹才想让他帮忙。”
听了这些理由,梁坤才没什么话可说了。
他想了想,说道:“那你回去再跟你大伯他们说说,想办法把那梅源记关掉,你不是也说了吗?梅源记生意那么好,以后肯定会影响你家醉仙楼,这么一说,你爹就知道轻重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封掉梅源记,梅娘没了依仗,赚不到钱,看她以后怎么办!?
可是一向顺从的史贞娘听了这话,却摇了摇头。
“我爹和大伯因为这件事,已经吵了好几天了,这个时候我去说,大伯一定不肯答应的。”
梁坤大怒,说道:“你不是说你大伯家还要靠你家开酒楼养活吗?就这点儿小事,他都不肯帮忙?到底是他不肯帮,还是你不愿意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