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你说宗大人会不会打梁坤板子?”
云儿记得衙门里抓到坏人都要打板子,便开始幻想梁坤被打得狼哭鬼嚎的情形。
梅娘微微一笑,说道:“要是打板子,那就便宜他了。”
“啊?”云儿瞪大眼睛,问道,“难不成打板子还是好事儿?”
梅娘摸了摸云儿的头,说道:“打板子还是轻的,如果不打他,那梁坤的秀才功名可就保不住了。”
要么挨打,要么革功名,左右要选一个,那肯定是挨板子划算,总比没了功名强吧。
两人赶回梅源记,天已经黑透了,得知店里一切正常,梅娘便收拾收拾,早早睡下了。
次日一早,武大娘就来了。
武大娘到梅源记的时候,梅娘还没睡醒。
听到外头传来武大娘熟悉的大嗓门,以及时不时响起的大笑声,梅娘也睡不着了,索性就起来了。 她走出屋子,见武大娘正坐在院子里择菜,跟娟娘等人说着什么。
“娘,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梅娘一边打招呼,一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武大娘瞪了她一眼,说道:“还不是怪你?那日特意跑过去跟我说,不让我再白送烧饼了,可把我给憋坏了!”
梅娘笑了,说道:“不让您送烧饼还不好?娘您满大街瞧瞧去,谁家没事儿做了,到处给人送烧饼?”
一番话说得武大娘也乐了,招手叫她过去。
“我不送烧饼,跟我说梁家坏话的人就少了,不过昨天啊,可让我看见一个大热闹!”
见武大娘眉飞色舞的模样,梅娘就猜到肯定是梁家又吃亏了。
果然就听武大娘绘声绘色地讲述了起来,说是这几日北市口的人都不让梁家买东西,梁家人只得让史贞娘去送吃食,那张婆子哪里是好惹的,天天早晚堵在梁家门口骂,亏得贞娘脸皮够厚,居然这样都没被骂跑。
昨日贞娘空着手去了梁家,不过一会儿就跟梁家人出来了,一路往外走,有好事者远远跟着去了,说看见梁家的人去醉仙楼吃酒席去了。
大家这一听顿时就来气了,不让梁家人吃东西买东西,没想到他们竟然想出这样的法子,还跑去吃醉仙楼的饭食!
想到那醉仙楼就是史家开的,大家伙把史家的人也恨上了。
到了晚上,武大娘正在卖烧饼,就见梁家一家三口挺着肚子回来了,梁鹏像是还喝了不少,一张脸红通通的,跟人打招呼都大着舌头。
当然只是他跟人打招呼,旁人看他都没有好脸色。
胡同里的街坊吃了亏,梁家人却跑去喝酒吃席,他们能不生气吗?
可是他们北市口这一片可以团结起来,却没法叫醉仙楼也跟着他们一起,不让梁家人吃饭。
想来梁鹏也是这么想的,因此越发得意起来,借着酒意说什么不让他们吃,他们偏要吃,不让她们过得好,他们就偏要过得好,气死别人才好。
大家听得满心愤怒,可是梁家人学聪明了,这次什么都没拿,大家想推倒他们,踩烂他们的东西也没得踩,要是直接动手打人,碍于梁秀才有功名在身,又不敢动手。
就在这个时候,马五过来了。
这马五是北市口这一片收夜香的,这会儿也不知从哪儿挑了一担子粪汤,摇摇摆摆地走过来。
大家一看到他就下意识地捂住鼻子避开,马五倒是不怕人,直直地往前走,正好跟梁家人走了个面对面。
梁付氏和梁坤倒是还清醒,见状赶紧避让,那马五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一下子就撞在了梁鹏身上,一担子粪汤倒是没糟践,都洒在梁鹏身上了。
梁鹏本是喝多的人,被泼了一身这无法描述的好东西,顿时就趴在地上吐了个不亦乐乎,满肚子好菜好酒全都吐出来了。
偏偏他吐得头晕眼花,站都站不起来,伸着双手胡乱就抓住了梁付氏。
梁付氏哪里敢沾这些东西,被抓住了以后吓得乱叫,又一把拽住了梁坤。
于是这一家三口整整齐齐,都被拖倒在地上,滚作了一团。
梁付氏和梁坤沾了这些熏人欲呕的东西,再加上梁鹏刚刚吐出来的物事,也都忍不住哇哇大吐起来。
于是这一顿醉仙楼的酒席,才在梁家三口人肚子里待了一会儿的功夫,就都回归自然了。
街上自然不会有人帮他们的忙,大家远远捂着鼻子站着,看了一场大热闹。
直到今天早上,街上还飘着那味道呢,武大娘想着街上脏,只怕也没人来买吃食,索性就来梅源记了。
武大娘说得欢天喜地,梅娘听得眉头紧皱。 “娘,这一大早上就别说这个了,您还没吃饭吧,我去做早饭去。”
见她往厨房走,武大娘赶紧跟了过来。
“我烤了一炉子烧饼,都带过来了,还有这个,”武大娘指着一盆鲜红色的粘稠物,说道,“你王婶一早上买了两只鸭子杀了,问我要不要鸭血,我就拿过来了,寻思问问你会不会做呢。”
梅娘见那鸭血十分新鲜,说道:“这个倒难得,娘,我一会儿给你做个新鲜吃食。”
武大娘心情好,笑道:“好啊,那我来生火!”
店里没有鸭子,梅娘就切了个鸡架,熬成一锅鸡汤。
起锅烧油,下蒜末炒香,加入煮好的鸡汤。
水开后,放入鸭血和提前泡好的粉丝,再放些豆干豆泡。
等汤滚上两滚,放入小油菜之类的配菜,再加入盐和胡椒粉调味,出锅前放香菜,一锅鸭血粉丝汤就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