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顾南箫也不由得期待起来。
那么难吃的牛肉,梅娘会怎么做呢?梅娘做的牛肉又会有什么不同的滋味呢?
梅娘连大衣裳都没顾得上穿,跑出去一条街那么远才想起来冷,她生怕晚了被人抢先,路过一个成衣铺子,随手买了件棉袄披上,又跟着满子直奔衙门。
到了衙门门口,满子就看到了他的堂叔们。
几个人跟着里正,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这个时代家里的牛是重要的劳动力,谁家养牛都是当宝贝一样,毕竟牛能干的农活太多了。
谁知冬日里没了活,两头才长成的牛浑身力气无处使,不知怎么就打了起来。
两头大牛打架,哪里是人拉得开的,等到人们又是打又是拉的把牛分开,两头牛一个肚子被牛角豁开,另一个脖子被捅了个血窟窿,眼见得是都活不成了。
家中女人孩子们少不得一顿哭天抢地,男人们只好想着赶紧去找里正做个证见,再急匆匆进城来向官府报备和开屠宰许可。
朝廷法令明文规定,不得私自宰杀耕牛,更不许私卖牛肉,如果有因伤或者老病而要处死的牛,不管是要宰杀还是要卖肉,都必须去官府开许可证。
众人马不停蹄地往城里赶,有里正作保,宰杀和售卖牛肉的许可都开好了,可是众人都高兴不起来。
好好一头牛,如果要卖怎么也能卖个十几两银子,如今只能杀掉卖肉,能卖几个钱?
再说了,因为牛肉稀少,会做牛肉的人就更少了,这两头硕大的牛少说也能出七八百斤肉,这么多肉,他们要卖给谁去啊?
就算是能尽快把牛肉都换成银子,可是卖的钱也不够再买一头活牛的啊,眼看过完年就要开春了,家里没了牛,地里那些农活可怎么办?
因此众人越想越是丧气,拿着证明只觉得走投无路,有个年轻小伙子直接在街上就抹起了眼泪。
就在这个时候,满子带着梅娘跑了过来。
“四堂叔,六堂叔,这是梅姐姐,之前我爹崴了脚不能动弹,就是她帮忙的!”
几个男人看着梅娘,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眼前这姑娘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穿着一件簇新却很不合身的大棉袄,娇嫩的小脸冻得通红,看着他们的眼睛却闪闪发亮。
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找他们这些乡下人干什么?
梅娘顾不得歇口气,连忙问道:“我想买牛肉,牛肉还有吗?”
几个人回过神来,连连点头。
“有,有的!”
“你要多少?都是熟人,便宜点卖给你!”
众人正愁这牛肉怎么处理,看见梅娘要买,简直是瞌睡碰上了枕头,一个个大喜过望。
很快,梅娘就跟他们达成了约定,他们负责把两头牛宰杀,各个部分都分割好,再送到南华楼,一共给他们三十两银子。
梅娘出的价钱差点儿让他们喜极而泣,每家分十五两银子,这样他们又能再买一头牛了!
满子说得没错,梅姑娘真是人美心善啊!
梅娘定下牛肉的事,心情极好,一回到南华楼就让几个杂役去清理后院的冰窖,留出地方来存牛肉。
在古代想吃个牛肉太不容易了,对这种难得又稀有的食材,梅娘十分看重,让杂役们腾出最好的位置,生怕储存不当,浪费了来之不易的牛肉。 正忙着,她回过头见邵兰带着两个婆子走了过来,三人手中都拿着几只剥了皮的小动物,看样子像是兔肉。
一见到她,邵兰连忙快步走了过来,喊了声:“师父!”
两批学徒中,只有邵兰是最喜欢喊她师父的,梅娘招收第一批学徒的时候没什么规矩,不过意思一下走个过场就罢了,其中桃娘杜秀还跟她同岁,让她们叫师父她们也有点别扭,梅娘也觉得被同龄人喊师父,生生把自己喊老了,因此桃娘周帽她们都随着众人叫她梅姑娘。
招第二批学徒的时候,许是娟娘提前就打好了招呼,而且此时梅娘在京城的名声也传了出去,因此众人都觉得叫梅娘师父是应该的,拜过师后都喊她师父,尤其邵兰在得到来南华楼帮厨的允许之后,对梅娘更是热切无比,一见到她就要大声喊师父,如此久了,梅娘反倒习惯了这个称呼。
梅娘见她们过来,说道:“兔肉都收拾好了?”
邵兰忙说道:“都剥出来了,想着先放在冰窖里存着,我让人把剥下来的兔皮送去皮子铺里头,等硝好了,师父你留着做个围脖,给武大娘做个抹额,给云儿师姐和月儿妹妹做兔毛帽子……”
梅娘听她越说越远,只得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你看着安排就好,把兔肉放到那边去吧,免得回头串了味。”
邵兰识趣地打住话头,亲自带婆子把兔肉放在梅娘指定的位置。
放完了兔肉,婆子就去干活了,邵兰却还舍不得走。
南华楼的厨房从早到晚忙个不停,还有那么多学徒围着梅娘,梅娘又要做菜又要盯着后厨的各处,能单独教某个学徒的机会着实不多,难得此刻她能跟梅娘独处,便舍不得错过这个极好的机会。
“师父,那兔肉您预备怎么做啊?”
梅娘看了看冰窖里头几个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干活,这才看向邵兰。
“你吃过兔子肉没有?”
“吃过。”邵兰不假思索地答道,“小时候我跟……跟我的小伙伴们一起玩,挖坑抓到过兔子,就拿回家去叫我娘做……”
想到记忆中兔肉的滋味,邵兰不禁皱起了眉头。
“兔子肉没什么油水,又很腥,煮熟的肉还硬撅撅的,真难吃。”
梅娘忍不住笑,说道:“你娘做兔肉就是用白水煮吗?”
邵兰瞪大眼睛:“不用白水煮,还要怎么做啊?兔肉没有油,一烤就更柴了,只能用水煮熟,再放点盐巴酱油什么的,就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