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那看似普通的青菜都蕴满了鲜甜的汁液,咬上一口解腻又清甜。
这么一顿狼吞虎咽,一大碗饭很快就见了底。
她恋恋不舍地舔了几下碗底的汤汁,这才放下了空碗。
肚子得到了美味食物的安抚,终于安静了下来。
唇齿间还残留着食物的香气,可她却丝毫没有饱腹后那幸福的满足感,反而不知不觉流下了两行眼泪。
她听说,衙门对重犯行刑之前,都会给犯人吃一顿好饭。
她吃了这几个月的馊饭,忽然被带到此处吃上这么一碗有肉有蛋的饭,想必很快就要死了吧?
这顿饭,应该是她这辈子吃的最后一顿饭了。
这让她如何不难过,如何不害怕?
想到此处,她不由得浑身发抖,连手中的筷子都掉在了桌子上。
她捂住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忽然哗啦一下被打开了。
“谢姑娘,请进。”
女子还以为是差役来带她去处刑,她惊恐地抬起头,却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是你!?”
与此同时,谢华香也看到了她的脸。
谢华香顿时变了脸,几乎跟她同时说了同一句话。
“是你!?”
谢华香一早上得到消息,说有人请她吃饭,让她来南华楼。
自打得了自己即将入宫的准信,谢华香这几天既期待又兴奋。
偏偏她怕中途出什么岔子,不但自己要忍着,还要叮嘱谢明昌不要泄露消息。
可是她到底才是个十九岁的未嫁姑娘,遇到这么大的事,哪里沉得住气,这几日借着谢明昌的名头在家里要这要那,把库房里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搬到自己院子里去,惹得几个庶弟妹眼红无比,又气又恼。
她在家里得意了几天,就不再满足于只让那几个弟妹生气了,可这事又不好到处宣扬,憋得她十分难受。
所以一听说有人请她来南华楼吃饭,她立刻就盛装打扮了一番,出来赴约了。
她想得倒也简单,这时候请她去南华楼吃饭的,十有八九都是听说了消息,提前来巴结她这个太子的身边人的。
不管这消息是谢明昌还是祁镇说出去的,一定都是他们最亲近或者信任的人,她有什么好怕的,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出来散散心。
等过几日她进了宫,再想出来可就不那么方便了。
谢华香到了南华楼门口,就看到贵客清场的牌子,心里越发确定了几分。
能包得起南华楼的人,定是非富即贵,甚至权势滔天的人。
谢华香一脸矜持地跟着人上了楼,谁知房门打开,看到的却是一个她万万没想到的人。 “史玉娘,怎么会是你!?”
几个月没有史玉娘的消息,她还以为史玉娘早就死了。
一个坐过大牢,全家被流放的孤身女子,还能有什么活路?
所以此刻看到史玉娘,谢华香满脸都是见了鬼的表情。
史玉娘回过神来,倏地站起身来。
“谢华香!”
尖利的声音陡然响起,隔壁隐约的说笑声顿时静了下来。
可是此时此刻,无论是谢华香还是史玉娘都没有留意到隔壁的动静,两个人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对方的身上。
谢华香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往后退去,想要离开这里,可是身后房门早已被人牢牢关严,她退无可退,只能靠在门板上。
而史玉娘看到谢华香一见到自己就想跑,越发又恼又恨,连眼睛都红了。
她一个箭步窜过去,一把拽住了谢华香的胳膊。
满腔恨意令她的力气变得奇大无比,双手如铁箍般牢牢扣住了谢华香。
“谢华香,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臭女表子!”
史玉娘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蹲了几个月,跟着那些女犯学了无数市井脏话,这会儿看到谢华香,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满嘴污言秽语滔滔不绝地往外冒。
“贱人!你花了我那么多银子,你骗得我好苦!我把好好的亲事都退了,所有的嫁妆银钱都给了你!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看到谢华香满头珠翠,一身绫罗绸缎,史玉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几个月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在牢里她连老鼠都吃过,凭什么谢华香就能过这么好?!
想到谢华香这身上说不定哪一件就是用她的银子买来的,史玉娘更是恨极,她伸出干枯的手指,死死抓抓谢华香的头发,用力拉扯着她的头发。
“你个黑心肝的贱蹄子,喝干了我的血,见我出了事就不闻不问,把我撂在大牢里吃苦受罪!我的银子都喂了狗了!看姑奶奶今天不打死你!”
谢华香本就没了退路,见史玉娘状若疯狗,更是惊恐万分,连躲都忘了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