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望龙走在前头,趾高气昂的,“你就别想了,我爸妈是不会喜欢你的,你个乡下来的乡巴佬,也不看看你够不够资格,要不是你害奶奶死了,你就应该一辈子待在鸟不拉屎的地方。”
归罗裳盯着矮她一个头的男孩的背影,淡然道:“你不也是在那个地方出生的吗?”
一句话激怒了张望龙,他转过身,怒目圆睁:“你放屁!我才不是呢!只有你个乡巴佬才是,我妈说你是垃圾桶里捡来的,是个垃圾货!”
“……”
瞧她不说话,他变本加厉:“哼!我就说怎么你一进到我家我就闻到了一股臭味,现在来看原来是你身上的味道啊!垃圾味!”
归罗裳不说话,张望龙指着她的眼睛大吼大叫:“瞪什么瞪!等会儿我就把你的眼睛挖下来!”
闻言,归罗裳面上冷淡的神情瞬间变换了模样,她微笑着,两只眼睛弯弯似月,在张望龙的眼里他默认着她这副神情是谄媚的意思。
这才得意洋洋地收回手,骂骂咧咧地上楼。
只是他骂得太入神,压根没注意原本跟在他身后的归罗裳此刻放慢了脚步。
归罗裳盯着男孩一步又一步踏上的台阶数,耳旁回荡的骂声化作了声乐。
当嘴里的数字念到70时,她停下脚步站立,仰头一瞧,没过两秒,一道凄厉的惨叫传遍楼梯间,随着一道乒呤乓啷的撞击声的消失,那难听的惨叫声也没了隐。
归罗裳微笑地踏上两层楼梯,眼底是扭曲着身子、满头鲜血抽搐的张望龙,他的眼睛微微翻白,嘴角歪斜抽搐,整个人和前不久还对着她说三道四的高傲样判若两人。
她欣赏着男孩的惨样,莞尔一笑,“哎呀,不小心摔倒了呢。”
张望龙此刻还有点意识,却做不出反应,他激动着,却只能加剧身体的抽搐,活像个催死挣扎的丧尸。
归罗裳矫揉造作地捂住了嘴,故作姿态道:“你瞧瞧现在的自己,真脏啊…你别瞪我呀,这么大的眼睛,我怕自己晚上会做噩梦。我好怕怕呀,真想把你这双眼睛给挖了,你不是挺喜欢这么做的么?”
她故作害怕地拍拍胸口,低眸睥睨脚下连哀嚎声都发不出的男孩,发现他已经陷入昏迷后,归罗裳翻了翻白眼,默默将自己的刘海整理后,又迅速换了一副惊恐的表情,她小跑到楼下呼唤求救,周边的邻居一听到声音立马一拥而上,将不成人样的张望龙送进了医院。
而泣不成声的归罗裳则在邻居阿姨的贴心安慰下回到了家里。
她脆弱不堪地倒在其中一个阿姨的怀里,掩面痛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抬头…弟弟就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唔唔唔…我好害怕…到底发生了什么…妈妈和爸爸肯定会怪我的…呜…怪我怎么没有照顾好弟弟…都…都是我的错…”
她呜咽着,看起来快要哭晕过去,周围的好心人也在安慰着,一边拨打报警电话一边则打给了归罗裳的父母叫他们快些赶回来。
当然,尽管张望龙的受伤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她身为家里的姐姐,仍然要接受父母的指责。
当他们看到躺在病床上不动弹的张望龙时,他们的第一反应除了奔溃便是转身辱骂归罗裳。
幼小的归罗裳被两人扯得东倒西歪,在混乱之中还接受到了母亲响亮的两个巴掌。
她呕吼着质问为什么摔下来的不是她。
归罗裳没说话,脸上的巴掌印又红又肿,短小的衬衣遮不住他们捏红的手臂痕迹。
好在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问声出现,将失控的母亲拉开,两人被医生叫了出去,留下一直低着头的归罗裳。 须臾,她缓缓抬起头,朝着脑袋被纱布缠绕的张望龙走去。她停留在他的病床边,低着头仔细观察陷入昏迷状态的他。
很安静,比平常讨喜多了。
一直都这么安静不是很好吗?
她面无表情思索着。
躺在隔壁病床上的大叔看不出归罗裳的情绪,只当是一个自责的姐姐正在为受伤的弟弟祈祷,柔声安慰她:“没关系的,你弟弟一定会没事的,别太自责了,你是个好孩子。”
她侧过身,对上大叔慈善的视线,“真的吗?”
“当然,来,孩子,这是给你的糖,别难过了…”
归罗裳接过棒棒糖后离开了病房,她倒是不怕她的弟弟醒来会说些什么,因为他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