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当即别过脸,面色煞白。她狠狠扣住掌下的草地,压下心中不断上升的恐惧。
在边境时,她尚且能躲在城中,不必直面暴力与血腥的时刻,直到战场被打扫得差不多了,在看一眼战争残余的尾巴。
但现在,风里的血腥已经压过草的味道,根本让她无从逃避。战争是生命收割机,断肢与血色,再看下去,她害怕今日会成为她新的梦魇。
等秦昭缓过来,再次鼓起勇气抬头,高处可见全局——远方视觉盲区的草色似有异样,是伏击的戎狄! 她迅速扫视这片战场,腹地正中双方正杀得眼热,秦骑在挥砍搏击中根本顾不得隐秘的动静……如果被那队戎狄伏军摸过来,形式正好的秦军将会被两面夹击。
秦昭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孙膑绝不会犯这种错。
他领兵时能被抓住的破绽,一定不是破绽,是他故意放出的诱饵,就等着敌方上钩。
但,旗呢?
原先飘扬传递变阵指挥的旗帜,没有了!
秦昭连忙搜寻,她在三箭之地看到了指挥旗的边角,还有零散的马匹……
心下一滞,她知道走漏的军机是什么了:
孙膑行动不便,变阵指挥传令,全靠那面在战场边缘高地上游走的大旗。
下意识地,秦昭吹出一声哨音。
月行得令,瞬间冲上坡,她起身翻身上马,向着折损的大旗扬鞭而去。
……
“报,军师,伏击已现——”
“传令,变阵,准备收网。”
“报,军师,令旗官全部遇袭,旗令已无人可传——”
“八面旗皆倒?”
“皆倒!”
孙膑冷笑一声,丝毫不觉得意外。
他这个废人无法身临前线,以旗做令,或可弥补一二,但目标太过明显,被针对也不意外。
但八旗尽毁,尤其他用的还是仪仗旗……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想必那段时间,军中夜间鸽子纷飞,大抵归咎于此。
只是,将旗令泄漏出去,是否太过潦草?把更机密的东西送给对方,才对得起在军中卧底良久吧。
“报,军师,旗复现——传令与军师的部署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