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轻笑:“她是违背了本宫的命令,若是贵妃当真经不起激,告知陛下,因为此事陛下要惩治,本宫正好顺水推舟把玎玳推出去顶罪,这颗棋子用的也够了,而若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宫女不解:“若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娘娘又要如何做?”
金氏笑的开怀:“傻子,若是陛下没有责问我,贵妃那里也没有想找回场子的动静,只能说明两点,一便是陛下对温贵妃的宠爱也不过是假的,二则这位贵妃不是愿意惹是生非之人,反正对本宫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那……那要是陛下因为玎玳姑姑冒犯贵妃而迁怒娘娘,可怎么办呢。”宫女也想到了这一层。
“本宫自然会向陛下请罪,但咱们陛下那个人,或许会不悦,可看到我后面金家的份上,不会过多苛责,不过玎玳恐怕要没了性命了。”
“奴婢倒是怕陛下因此误解娘娘,冷落了娘娘,可怎么办。”
金氏面色淡然,脸上丝毫不见苦涩:“本宫受过宠?咱们这宫里,不是一直都被冷落吗?”
“娘娘……”
金氏安慰自己的贴身宫女:“好了,不必难过,陛下是什么性子,你跟着我嫁入府内难道不知?这后宫里,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受冷落吗?除了袁氏仗着她哥哥的情分,能偶尔看到陛下,后宫女人同我一样,一年到头都见不到陛下几面。”
宫女眼中露出疼惜:“娘娘才二十五岁,还是青春年少貌美如花的时年……”
从没得宠过,就要失宠了。 “可是,那位贵妃娘娘凭什么能让陛下另眼相看呢。”
是啊,大家都不得宠,只会觉得陛下性子冷淡,也许是因为忙于战事政事,或者是不喜欢女人,纵然前朝大臣们着急陛下已经二十五六,膝下却依然没个子嗣,江山没有传承。
然而陛下的性子,不是喜欢死谏的,更不喜欢私事被拿到朝堂上去说,所以哪怕前朝大臣担心,后宫女子心中嘀咕,到底也算相安无事这几年。
可现在出现了一个女人,攫取了陛下的目光,得到了她们所有人都不曾得到过的宠爱呢?
“凭什么呢,那个贵妃哪里就这么出色,就能得到陛下如斯宠爱?真是不公平,听说那个温氏好像还嫁过人,是前朝……”
金氏叫了暂停,打住了宫女的牢骚:“这些话你从哪听来的?怎能随意在背后说主子的闲话?”
宫女吓了一跳:“这……这是原先后宫都在说的……”
金氏正色:“哪怕整个后宫都在传,咱们宫里也不能传出这种话来,不然本宫可保不住你。”
宫女讷讷,金氏神色缓和了一些:“我们可以明面上与贵妃有所谓的不合,因为某些不长眼色的奴婢冲撞贵妃,从而有矛盾,但绝不能背后说贵妃乃至陛下的闲话。”
“奴……奴婢明白了。”
金氏叹气:“这闲话是从孙氏宫里传来的。”
“孙昭仪原先不是还想跟娘娘争一争皇后的位子,现在册封后却只是个小小昭仪,这宫里谁还能与娘娘争锋,可是那个贵妃,着实是个有威胁的人物。”
她的宫女对她忠心耿耿,自然对孙蓉是百般笑话,本是有实力跟她角逐皇后之位的,现在却只是封了一个小小昭仪,这还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
姜行虽然不苟言笑,在金南烛看来,与其说陛下是不善言辞,不如说是对她们这些女人都没什么兴趣,不爱搭理她们,哪怕不得已在一处,陛下从来都是闭口不言,一个眼神都吝啬给。
但不论外界怎么说陛下残忍,尤其是西京这些权贵,把陛下都描述成能止小儿夜啼的夜叉。
可陛下对追随他的这些有功之臣,只要不是触碰底线,都很是大方,愿意拿财富土地与功臣共享,以孙氏的功劳,孙蓉其实不该只是被封一个昭仪,按照她原本的预测,就算她再与自己争夺皇后中落败,也该是个贵妃之位或是四妃之首。
“你道为什么孙蓉什么都没捞到,还失了圣心,只被封了小小昭仪?”
昭仪乃是九嫔之首,位份不低了,可对于孙蓉,就算是降级,毕竟她是潜邸老人,家中父亲是有从龙之功的功臣。
宫女不解。
“这谣言,就是从孙氏宫里传出去的!而且她家还涉及贪腐,陛下能容忍的事是我们可以互相倾轧、争宠,却不能容忍后妃把手伸长到陛下身边去,而这位贵妃……”
金氏面露难色:“这件事,自然涉及贵妃,也涉及陛下,陛下动了真怒,看在孙家往日的功劳,没有立时处置她,然而册封位份,一个昭仪,足以让孙蓉丢脸,在前朝后宫都抬不起头来了。”
她叹气:“所以你现在可知道,本宫不让你随意说闲话的意思了?”
宫女吓的够呛,自然不迭的点头。
金南烛眸中目光明明灭灭:“至于那个贵妃的事,陛下现在看着虽然喜欢她,可到底也没被美色迷昏了头,还知道金家的重要性,所以本宫虽然因为父亲犯错被牵连,没了皇后的位子,可到底是皇贵妃,这明面上六宫大权还在本宫手中。陛下的宠爱,就如同镜花水月,云雾中的亭台楼阁,且让她们争去吧,本宫只要一直是六宫之主,才不在乎到底是谁做那个所谓的宠妃。”
温婵有点焦虑,刚入宫便得罪了皇贵妃,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辛夷却笑嘻嘻,觉得她实在多虑。
“娘娘无需为此事担忧,奴婢一定会禀告陛下,给娘娘讨回公道。”
她怕的就是这个!
无奈抚额,想要跟辛夷说一说不要惹事,辛夷却拉着她:“娘娘不必担心这些,一切有奴婢呢,您瞧瞧这些旧物,可有缺少的,若是有缺的,奴婢在跟陛下禀告,叫人去查去。”
一气搬上来好几个楠木箱子,辛夷叫人一一打开,请温婵清点。 别的倒是好说,里面有个漆制的螺钿箱,不仅是温婵的嫁妆,里头有好些都是她平时的爱物。
见辛夷兴致勃勃,温婵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而且她也的确好奇,王府不是都被劫掠一空了,姜行是怎么叫人将她的旧物都收集起来的。
她的嫁妆,不乏值钱的东西,一些金银就不用说,从螺钿箱中拿出一根通体发黑的木簪,木簪平平无奇,只是寻常木头所制,并不是什么金贵的沉香木楠木之类,只有顶上嵌的不规则珍珠,倒很显别致。
温婵将那根簪紧紧握在手中,心中倒是安定不少。
“娘娘别的不看,为何看这根平平无奇的木簪?”
温婵勉强一笑,将那簪又放到盒子中:“昔日爱物罢了,不值一提。”
嘴上说着不值一提,却分明用绸缎包了起来,如此珍而重之,显然是特别喜爱,辛夷又不是没见过好东西,一眼就看出,这簪子,不值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