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边眼眶像玫瑰花瓣抚过一样,淡淡茜红泛着水光,眸子又湿又亮。这样撞上视线,越森当场愣得大脑空白,既想快点去到她身边,又害怕自己动一下,她是不是就不这样看他了。
最后是舒老师打破了这间办公室里如肥皂泡一样的透明沉默。
“哎?我那个教案放到哪里去了?”她轻拍着自己的大腿站起来,四下随意翻着东西,仿佛才发现越森一样唤他:“越森,你来得正好,这个电脑的事情啊我搞不懂,你快过来帮帮徐烟林。”
她一边说着一边这里摸摸那里索索,一路兜回自己的工位,大声:“我还在这坐着呢,你们要说什么自己低调点啊……哎哟求你了好孩子,快进来吧,风吹得我好冷啊!”
越森连忙前迈一步,回手关好了门。
舒酒诗的办公椅承重发出“吱嘎”一声——
真空的泡泡,再次炫丽地包裹了无声的世界。
越森挪到徐烟林旁边时,她已经没有在发呆了。不如说,她今晚最认真填资料传档案的时刻,就是现在。
越森瞄了一眼舒老师的方向,揪揪裤缝,小心地坐了下来,盯着自己的鞋子。
徐烟林选中几张扫描件开始上传,进度条开始动起来,速度确实比早上快很多。
她暗中松出一口气,飞快瞟了一眼左边,能看见越森半边修长的手臂,手掌藏在袖子里,只在袖口露出一点雪白的指尖。
真奇怪,刚才那些还压在心头的东西,突然像长了翅膀一样漂浮了起来。
它们并没有消失,但似乎已经不再沉重。
越森动了动,屈伸了一下右侧肢体,发出一声轻促的“嘶——”。徐烟林瞬间忘了自己还红着眼睛,拧过头看他的腿:
“你?”
是腿疼吗?要找医生吗?怎么来了办公室?
越森成功骗到她的关注,软软地笑:“腿没什么,我是来问问题的。”
徐烟林看了看他手上,除了拐杖无一物,没有试卷没有书。
她平时不声不响,只是话不多,但很多事情心里一清二楚。
他不是来问问题的,他是来找她的。
但她现在根本不想跟任何人说张若谦的短信那档子破事,徐烟林又把头拧了回去,视线落在进度条上。
“你不会想知道的。”她说完才觉得自己声音太小,老旧电脑主机咯吱咯吱运转的动静都比她响。
屏幕上,图片上传进度逐渐爬升,在完成界面弹出来的同时,越森开口:
“我……”
徐烟林没回头,但眼睛根本没看电脑。
越森听上去有些虚弱,但嗓音却低沉柔和。 “我想问你,怎样才肯回我微信?”
他把身子侧过来对着她,眼里像是大海中落入一枚石子:“我确定,我很想知道答案。”
办公桌后面的舒老师清了清嗓子,但没有说什么。
徐烟林:?
这是哪出?
今天烦得没怎么看手机,她迟钝地从书包里掏出来,好几条未读。
原来是他发的。
“吃饭了吗?”“生物那道遗传概率的题我还是有点算不清,帮我看看好不好”“准备啥时候请我吃饭呀?”“理我一下呗”
徐烟林有些呆滞,心虚地扫了一眼越森,讷讷:“噢……我不怎么看消息……”
“那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他不依不挠,徐烟林有些紧张,死死握住鼠标,听他补充:“我不会在休息时间打扰你的。”
救命,别这样,我真的不能再……
徐烟林强行摁住自己想点头的冲动:“我……也不怎么接电话。”
越森肩膀塌下去一点,嘟嘟囔囔起来:“你怎么这样……”
他怎么还委屈上了!徐烟林忍不住皱了皱眉,却又不敢回身去看他,硬着心肠道:“有事当面说。”
“不行。”他一下子接得很快,“你会跑掉。”
美丽的泡沫破裂,她开始呼吸现实的空气。
我……跑掉?
为了确认,徐烟林转头去找越森的眼睛,对上他视线里昭然若揭的二重深意。
他有两个意思。她知道他有两个意思。
那一瞬间她好像突然脑子里接通了很多线路,过去和现在的自己,理想和现实的冲突,种种看似难以控制却实则有迹可循的事件,似乎都有了一种解释。
越森看着她陷入沉思,像电脑一样开始读条,不由得在唇角抿出一个小小的弯弧。
她听懂了。
不知过了多久,第一节晚自习下课铃突然响起,徐烟林的思路被强行打断。网页上资料早已经发送完毕,她按下“提交报名”,吐了口气。
越森瞟了一眼逐渐开始喧闹的窗外,有些心急,抬手往徐烟林手背上轻轻划了一下:
“你说句话呀……”
徐烟林一顿,低头看着他指尖碰过的地方。
明明更大面积的身体接触也有过,怎么……心像是被春天枝头的小鸟轻轻蹬了一下,融融痒痒。
她眼睛已经不红了,肩背挺拔而头颅微垂的样子跟平时无二。
但越森知道她有些不一样了。 她说:“……我会尽量回复的。”
徐烟林今天晚上第一次露出笑容:“微信和电话都是。”
越森飞快眨了眨眼睛,睫毛像那只小鸟扑扇的翅膀。
“请一定多来信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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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很懂你们小情侣的一些心灵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