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个老银币啊。”
我这会儿恨的牙根直痒痒。
这段时间我跟心魔的关系,其实是维持在一个心照不宣的微妙平衡中的。
自从我拿回从前的记忆之后,它就知道自已已经没机会掌控这具身体了,毕竟巫不是道土,巫法中对付心魔的办法可太多太多了。
之所以没对它动手,一是因为我暂时还没腾出功夫,二来也是我对心魔的认知产生了一些变化,它既然是我的阴暗面,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我,那我认为自已应该尝试着去接受,而不是去排斥它。
所以从欧洲回来之后,心魔就一直在我意识海里待着,安安静静的也没闹什么幺蛾子,安静的我都快把它给忘了。
可被段天的心魔这么一勾搭,心魔就有点按捺不住了。
精神力在不断翻滚着,那是心魔情绪变化掀起的涟漪,它挣扎着想要从识海中出来,我察觉到月璃似乎想要压制住它,但心魔这次想要出来的意志特别坚定,月璃已经隐隐有些压不住的趋势了。
我承认这位阎君大人的计谋很成功,因为眼下这种情况,就算我能压制住心魔也没有办法再跟人动手,就跟废了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儿我索性直接放弃了,直接放开识海中的那道屏障。
片刻后,心魔幻化出一道黑色身影出现在我旁边,可意外的是,它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儿竟然是指着段天的心魔开骂:“我去你妈的,跟老子套近乎是吧?你算个什么狗东西也配跟老子套近乎?
你个老比登当老子没长脑子?我跟本体之间属于内部矛盾,内部矛盾就应该内部解决,你真当老子会信了你的邪,帮你一起对付我的本体,之后再让你把我俩一起灭了?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
它这劈头盖脸一通骂,段天的心魔啥反应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有点蒙了。
我用那种特离谱的眼神扭过头去看他:“合着你这么着急从我意识海里出来,就为了骂他一顿?”
“那还能为了什么?我看他那逼样就来气!”
心魔朝水面上狠狠啐了一口唾沫:“他吗的,什么人都配跟老子攀关系了?你忘了你六百年前被老子打的那个逼样了?
孙子,也就是爷爷我现在实力没恢复过来,要不然不用本体出手,老子自已就灭了你!”
话音落下,我听见‘砰’的一声。
心魔的身体就这样炸开,化成一团黑烟顺着我七窍又钻了回去。
我彻底迷茫了。
不光是我,心魔刚刚那句话算是把段天也给骂了进去,他这会儿也是一脸的尴尬。
而被我们围在中间的,这位七殿阎君的表情更加精彩。
他那表情就像被人当场扇了几个嘴巴子似的,气的嘴角一直在抽搐,双目充满了杀气,脸上看过去也是一片绛紫色,显然被心魔刚刚那几句话气的不轻。
唯独柳长生,他现在是想笑又不敢笑的状态,只是身子微微抽搐着,脸都有点憋红了的意思。
可能是这个抽搐的小动作被段天察觉到了,他扭过头去看了柳长生一眼。
柳长生赶紧清清嗓子:“咳,好了,段前辈,我能借用祖灵之力的时间有限,就不要再跟它继续废话了吧?”
“嗯,动手吧。”
段天微微点头,同时右手掐了个法诀。
脚下的天池水不正常的翻涌了起来,惊起一阵阵波涛,就在湖水边缘出现了几道半透明的光柱,我能感觉到那光柱似乎跟整个天池连接在了一起。
想要破掉这个结界的唯一办法,估计就是把整个天池给搬空了,但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还需要我动手么?”
段天用那种漠然的眼神看着心魔:“你应该明白反抗是没有意义的,趁我虚弱的时候拿到身体控制权,又在冥府胡闹了六百年,这场闹剧早就应该收场了。”
“你真以为自已吃定我了?”
心魔的语气中有种说不出的冰冷:“我看未必吧。”
我把话接了过来:“那不然呢?你请来的几个魔修被孟道长困住,这会儿连自保都是问题。
你山下的那些昆仑门徒被柳家两位老爷子的大阵围了起来,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天亮之前就要全部魂飞魄散了。
你已经没有援军了,不过我听你刚刚说话那态度好像挺自信的,怎么,你不会认为凭自已能打过我们三个吧?”
说着,我朝山下的方向瞥了一眼:“跟魔修联合在一起,这是冥府阎君应该做的事儿?还有你的那些好徒儿、徒孙,他们把人家整个村子的老百姓杀了个精光,你告诉我这是昆仑,这是所谓的正道第一大派?”
“我从不指望任何人,命运这东西,一定要掌握在自已手上才安心。”
心魔忽然发出了一声阴笑:“你想重新拿回这具身体,重新坐回你阎君的宝座上是吧?我偏不让你如愿,我得不到的,你也永远别想得到!”
他这话刚说出来,我就产生了一丝不怎么好的预感。
这个预感刚刚出现,我就看见心魔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把短匕,在自已手掌上狠狠划了一下。
大量鲜血直接从那道又长又深的伤口中蹿了出来,落在脚下的水面,在上面形成了一道道淡红色的涟漪,像四周一圈一圈扩散。
我皱了下眉头:“你这是干什么?自残?”
心魔没吭声。
但段天的脸色明显不好看了:“非要这样?”
“我不怕死,因为这世界上存在着远比魂飞魄散更可怕的东西。”
心魔有点答非所问的意思。
他张开手心朝上,我看见从那伤口中流出来的血液竟然开始渐渐蒸发了,化成一股股红色的雾气朝上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