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2 / 2)

要是换个皇帝、换帮大臣,周行训这做法、第二天就能被谏言彻底淹了。而不是像现在,几天过去了,终于有人想起来上封谏表了。

很明显,朝中诸臣都被周行训的出格折腾得麻木了,自然而然地接受了现状。

大概是几天过去了,终于有人回神:不行啊、这得谏!得狠狠地……啊、不是,得意思意思写点东西。

臣子写得敷衍,周行训回得更敷衍。

卢皎月看他下笔飞快的样儿,就知道他绝对不是认错态度,“你写了什么?”

周行训:“我让他先把自己的家事处理好,别管这些有的没的。”

事实上,他放了一句嘲讽:卿今夜寝何(你今晚睡哪呢)?

陶遗业前几天在朝上的谏言,把老丈人也扫射在内了。

据市井流言,这位在朝上无人敢略其锋芒的嘴炮王者当天就没进得了家门,一连几日都是在同僚家借宿。

笔锋一顿,周行训又流畅自然地添了后半句:携妻同游,卿可羡乎?

(朕带着皇后去放风筝,你羡慕了吗?嫉妒了吗?酸了吗?) ……

将朱笔御批送下去的刘通碰巧看见了这一句。

刘通:“……”

嘲讽得很好,但是陛下您今天睡哪呢?

人家陶谏议大夫才被发妻赶出去几天,您可是两年多了、都没宿得了长乐宫。还不知道谁更惨一点呢。

是岁,复州大雨,连寿平城在内,新归附楚北三郡皆受涝灾。

朝中渐有流言,道“此乃天谴”“当归还三郡之地,以平天怒”。

第52章 帝后52

面对朝堂上来势汹汹的流言, 周行训的反应是:放屁!!

——他这辈子就没干过把到手的城让出去的事。

他异常果断地下了令,“再有此言者,斩。”

浓厚的血腥味洗礼过后, 整个朝堂都鸦雀无声。

然而当事人自己在以雷霆手段遏制了流言发酵后……好几天没敢进长乐宫。

卢皎月是在几天后, 在长乐宫窗外收获了一只猫猫祟祟、探头探脑观察的皇帝陛下。

卢皎月:“……”

物种错了啊!

她有点无奈又有点无语,“要进来吗?”

周行训飞快地点头, 手往窗框上一按,就想往里翻。

卢皎月眼皮一跳, 重声:“走门!”

周行训把已经翻进来的那条腿又收回去,从窗台上落下去,老老实实走了门。

他寻了自己惯常的位置坐了,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会儿,语气惊奇:“阿嫦, 你没不高兴啊。”

卢皎月:“……”

现在有了。

她其实知道周行训是什么意思, 忍了忍到底把那快跳起来的青筋按下去, 开口道:“流言四起、人心生变,放任不管容易滋生祸乱。”

在这种时候宣扬“天谴”,不是蠢就是坏。

而真正站在朝堂上的、是没有蠢人的。

那就只能是后者了。

别以为古代就没有舆论战, 重金行贿他国之臣,使之在君上面前陈利己之言, 更是打仗时候的基操。周行训自己就干过:当年在赵帝面前力陈“长安之固, 贼不敢来犯”的那位,现在已经是新朝重臣了。

周行训迟疑着点头:“是这样没错。”

道理是这个道理,他确信阿嫦明白的,但阿嫦却是个很明白法理又意外讲人情的人。 可这次她居然没有留情面?

要知道这次不是士卒、不是败军之眷, 而是真真正正的朝廷臣子。

这其实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她会同情殉死的士卒,会怜悯败将的女眷, 甚至会为宫妃求情,但却并不是为被处死的世族大臣有丝毫动容。明明前者微不足道又与她毫不相干,后者才是她出身之所立足之处。

周行训这么想着,也毫不遮掩地说了出来:“阿嫦,你好奇怪。”

卢皎月:???

周行训到底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