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勋板起脸,扬着下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昵她,“傅云娇,至于吗...见到我跟见了鬼一样?”
“蒋...蒋先生。” 傅云娇舌头打结,心想这情景比见了鬼还吓人。
大年三十,那个摸不着脾气又爱找茬的昏君从天而降,论谁谁不慌。
她攥紧了那根树枝,探出身子往蒋勋背后瞧。
蒋勋挡了她视线,“看什么,就我一个人。”
傅云娇哑然,“您..一个人?”
“怎么,我一个人不能出来?”
“那倒...不是...”傅云娇回答得磕磕绊绊,显然还没从刚才的震惊缓过来。
蒋勋看她微睁圆眼睛,懵懵的样子像只在森林迷路的小鹿,有些想笑。
他们有几天没见,但也说不上为什么,再见到她的时候,之前他心底憋着的那股复杂情绪,被风冲淡了点。
“新年快乐...” “您来是?”
两人一同开口,蒋勋挑了眉,让傅云娇先说。
“您来这儿是?”
“我不能来?”
一句话堵死了傅云娇的提问...这天真是聊不下去了。
傅云娇扔了那根树枝说,“能,您想去哪儿都行。”
蒋勋摆出副懒散模样,“那不就得了。”
他乐得见傅云娇难得的被他噎得没话说的表情,这让他有种幼稚的“报复”了她的快感。
他还想着怎么继续找话题,后头走来一人。
“娇娇,这位是...”聂桉走近傅云娇身边。
蒋勋刚好了一点的心情顿时一百八十度跌到谷底,娇娇...呵,叫得真够亲密,他眯了眼去打量走来的男人,腹部蹿出了一股子奇异的胜负欲。
许多外人以为蒋勋这人生来什么都有,怎么会好胜好强,那是他们低估了基因的强大。
蒋勋骨子里的好胜和蒋振庭如出一辙,但唯一不同的是,他从小被蒋振庭管得紧,每步都得规规矩矩,不能行差踏错。所以这股野性被压制了数年,直到他后来迷上了摩托车,一发不可收拾。
就算蒋振庭多次明令禁止他接触这项高危运动,蒋勋却还是没放在心上。他享受的不仅是内燃机轰鸣带来的风雨自由,更享受压弯过速超越一个又一个对手的成就感。
那种成就感是他在顺从的,麻木的,透不过气来的日唯一的兴奋剂,也是导致他超速撞向卡车的元凶。
在过去颓靡的三年,这种胜负欲好像同他一起死了。可就在现在,就是在现在,他渐渐从他的身体里又活了过来。
“我是她老板。” 蒋勋先声夺人,盯着聂桉的眼睛,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傅云娇之前就是在我家工作的,我们一起,待了十四天。”
“哦...“聂桉站定,也看向他。
面前人是个很年轻的男人,一身华贵,与周围喧闹格格不入。尤其是与他们,更不像是一个次元的人。
聂桉还记得他去接傅云娇那天,搜到的那所豪宅价格,那是一个他穷尽一生努力都达不到的数字。
这种现实的差距让他在一瞬有了局促感,但他很快调整了表情,伸出右手礼貌说,“您好。”
但蒋勋没回握过去。
气氛一时尴尬...
聂桉蹙眉,看了看傅云娇。
傅云娇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没提过蒋勋的身体状况,所以聂桉不知道蒋勋伸不出手是因为他右手的特殊。
而且他一定也不想让聂桉知道。
她慌张笑了下,按下聂桉的胳膊,嘴里岔话说,“那个..蒋先生,时候不早了,我们马上也得回去了,您看要不...”
这逐客的语气蒋勋要是听不出来,他就是个傻子了。
“我找你有事。”蒋勋加了重音,“你给我的答复呢。”
答复...傅云娇想,不是说好了春节结束前给的么,怎么这人跟追债似的,年三十堵着人问。可聂桉在这儿,她也不好直接说什么,只能保持微笑说, “哦..工作上的事情,不如咱们节后聊?”
蒋勋不让,“就趁现在,面对面,聊个清楚。”
他存心要在今天抓住她不放,傅云娇仰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越看越觉得他有种刻意较劲的意味。
也不知道是跟谁俩。
聂桉也察觉到了蒋勋压人一头的气势,转过脸问,“娇娇,需要我在这陪你吗?”
“不需要。”蒋勋抢了傅云娇一步答他,“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他的声音不高,可语气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