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看似简单的条件,挑了几家,不是价格过高,就是房东要求房租年付。
苏妙陪她跑了半个城区,一边骂房东坐地起价,一边突发奇想似地给傅云娇说,我看现在那些网红美甲工作室都开在公寓楼里,楼上能住人,楼下能办公。要不...
傅云娇打住她的“要不”,说公寓租金更贵,别想了。
苏妙讪讪闭了嘴。
还有一次是在傅云娇总算腾出点时间,想起要给肉丸子织件围兜的时候。
她挑了两股红,黄毛线,正按记好的尺寸用毛针穿上,苏妙啃着西红柿晃晃悠悠坐到她身边。
“你怎么有闲心给狗织衣服?”苏妙嘬了口西红柿汁,瞄着傅云娇手机屏幕里的教学视频问,“那堆破烂就放那不管啦?”
“管啊。”沙发陷下一小块,傅云娇给她让了让座,把毛线球拢到自己腿边说,“聂桉帮我们找了个没人的废工厂,能先把东西拉过去,这些天我们再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买家呗。”
“要还是找不到怎么办。”
“那咱们就只能拉到回收站,能卖多少卖多少钱吧。” 傅云娇右手尾指勾了截毛线,按视频博主的步骤勾起花边。
苏妙看了会,咬完最后一口西红柿后,伸手给视频按了暂停键,对傅云娇说,“哎,我觉得与其卖成废品,不如咱们自己用起来吧。” “行啊,你搬一台走,给自己护肤也正好。”傅云娇随口答着,把织了一节的围兜拿在胸口比了比尺寸。
苏妙见不惯她这不急不忙的样子,按下她毛针说,“我是那个意思吗我。”
“那你是?”傅云娇扭头看她。
“别跟我装蒜啊。”苏妙扯了把她胳膊,将傅云娇捋好的毛线球在手中掂起来说,“我这几天想来想去,觉得我那个开店的提议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的。”
傅云娇拽过她手,“别把毛线弄乱了...”
苏妙嘶了声,一下坐直身体说,“你听没听我说话啊。”
“听着呢听着呢。”
“我没跟你开玩笑。”苏妙认真起来,“真的,我想过了,你看啊,咱们俩手里的那些老客户,都能归拢归拢,前期你负责做指甲,种睫毛,我负责做皮肤管理。等开张了,再添点别的人手,店不就能越开越大么。”
苏妙的计划倒是美好,可她不知道做生意有多少隐藏的坑和雷,要是稍稍不注意,不仅本金亏完,更可能背上一身债。
何况疫情过后,大环境也不好,傅云娇是个讲究稳妥的人,再带着孩子,顾虑自然比苏妙多。
但开店这件事,苏妙总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提起,傅云娇感觉得出她是真的上了心。
于是她不忍直接泼冷水,打消苏妙积极性。慢慢绕好线头,想了片刻说,“妙妙,真要开店的话,咱们也不能一拍脑袋决定,得各方面都考虑好,你容我先把一些杂事处理好,然后从长计议怎么样,”
苏妙听她松了口,心里暗暗高兴了下,一想自己手伤也得养个十多天,便答应她说,“也行,不过这都过完年了,你还有什么事要处理?”
什么事呢...当然还是和那位“蒋老板”做个了结的事。
***
关姨没想到还会接到傅云娇的电话。
自除夕夜后,蒋勋不仅再没提过要聘她做生活助理的事,也不许关姨和她联系。
这可让关姨犯了难了,她虽照时间让财务给小傅发了工资。可小傅到底要不要复工?她不来的话,还要招新人嘛?家里保洁工作谁接手?
诸如此类的问题,她也试过去探探蒋勋的口风。
但蒋勋最近情绪越发起伏不定,且不说他经常一连数个小时独坐在前院出神,那日还破天荒地推轮椅去储藏室待了许久。
关姨起初以为他是要找什么东西,不敢打扰。
可等了半晌,就见他好端端抱了一坛子梅子酒出来,交到关姨手里,没头没脑留了句,把酒倒了,看着就烦。
关姨张了张嘴,还没领会他意思。
蒋勋又挪动轮椅回来,顶着一头乱发,冷声说,“瓶子也砸了...”
“这...”关姨哑然,想不通一坛酒怎么就招惹到了蒋勋。
她端起玻璃瓶,佯装看瓶身内浮起荡漾的青梅,余光却偷偷扫过蒋勋。
他眼下留着明显的青紫色,胡渣密布在唇边,一件线衫松垮垮地搭在骨架上,跟抽了条一样。整个人都散发着类似某种中药药材般,萎靡不振的气息。
回想几日前他心情似乎有好转的迹象,那时关姨还想,有傅云娇和她儿子回来,也许能给蒋勋添点生气,所以当他提出要长期雇小傅工作时,她为了私心也就没阻拦。
可现在...诶...
关姨心内微微失望,又不好在蒋勋露出惋惜的表情,只能温和笑笑说,“好,我等下就把酒瓶带去后院扔了。” 可等她忙完别的活,想起这事儿,再回厨房,那坛子青梅酒又怎么也找不见了。
诺大的房子,总共就三个人。
老李是不会平白无故动什么东西的。
关姨驻足在客厅,想了会,仰头去望楼上那间紧闭的房门半晌,兀自叹了口气...
既然都要砸了,好好地又舍不得收回去做什么。
愁云笼在心间,这会收到傅云娇的见面要请,关姨再欣喜不过。
她和她约在市区的一间茶室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