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出门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带,只带了手机。
礼汀手里提的纸袋,装着江衍鹤的黑毛衣。
在遥远的异国,礼汀怀着少女心思,觉得这件衣服就是他的陪伴,能让她汇入人流,不再害怕。
现在已经进入深夜了,古老的城市进入了半明半昧的状态。
沿着街道一直走,礼汀穿过低矮房子的小巷,正垂着眼睛看导航。
她想步行从加泰尼罗亚国家艺术馆到威尼斯双塔。
就在电光火石的刹那,身后忽然有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冲过来。
路过礼汀的时候,那人侧身瞬间抽走她手上的手机。
在礼汀怔忪地间隙,这个男人开始大力拉扯她的纸袋。
纸袋里面装着江衍鹤的毛衣。
礼汀怎么又不舍得放手,她死死地拉拽住袋子的另一端。
因为她很瘦,体重也很轻,被抢劫犯足足被拖行了七八米。
她也不说话,也不哭,只是当成命一样护住纸袋。
袋子被暴力扯破。
衣服从里面掉下来,滚落在地上,显得灰扑扑的。
穿夹克的男人借着昏暗的街灯,发现里面并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仅仅是一件衣服和一个钱包。
男人迅速捡起钱包,他低声啐了一口,想着手机已经到手了。
此刻,得手的手机,正在他手里发出荧荧的蓝光,不断地震动着。
“电话....哥哥给我打电话....”礼汀手肘膝盖上全是被砖瓦磨破的血痕,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不要.....”
男人一咬牙,手里的手机还在不断震动着。
他心想这人身上也没什么好抢的,于是快步离开了现场。
礼汀尝试着去追男人,但是对方很快就钻进七拐八弯的小巷,再也看不见人影。
她膝盖破皮的地方,被料峭春风一刮,疼得钻心。
借着路灯,她这才看见膝盖上面划破了一个长长的口子,血痕里有碎砂砾。
之前装着龙舌兰的酒瓶,被打碎了,玻璃碎片在地上,月光下洒出一地的银白。
“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
原来和颤栗相得益彰的,是破碎的月亮和疼痛。
礼汀看过紧急自救,用酒精消毒,撕碎衣摆,但是轮到实际操作的时候完全不行。
她撕不开衣服的布料,只能作罢。
颤栗。 这瓶酒接触到患处皮肤的一瞬间,礼汀不禁小幅度地发起抖来,疼到颤栗。
龙舌兰的香味浸人心脾,微醺的酒精气味弥漫。
瓶身被敲碎,尾部唯一的留存,成为止血消毒的工具。
没有包扎,没有他温暖的怀抱。
寒冷,害怕,孤独无依。
深夜的街头甚至连警局都找不到。
唯一带出来的他的衣服,已经被尘埃弄脏了。
礼汀捡起来,心疼地拍了拍。
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好难过。
原来,离开他是这么痛苦的吗。
她一个人在巴塞罗那,天寒地冻。
哥哥这个时候,在宴会上,会不会绅士地给别的女人披上衣服,温暖别人呢。
“我也有的。”礼汀咬住下唇,眼睛里莹然有光。
礼汀她抱紧他的衣服。
虽然是偷来的。
虽然可能在不久的将来,要把他还给别人,和他有关的物件也会一件件被收走。
可是在这一刻,无依无靠的女生,确确实实得到了他给予的温暖。
手机不在身上,也没办法在这里使用aly ay和bizum。
礼汀只能等到天亮再找警局,因为往哪里走,夜晚都不太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