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娱乐圈浸淫多年,深谙今晚的规矩,八面玲珑地,奉承着上位的投资方。
投资方叫徐杰,是上届京商候选人,制片和导演,名声在外。
剧组众人都对他恭维无比。
男人的确有挑拣的资本。
搭上他的女演员,片约接连不断,爬床就能当一番女主,没什么演技也会硬捧。
营销号会帮她各种蹭前辈,说是平替,接班人。
他看着周围莺莺燕燕的眼神,并不把他们当活人,只作为待价而沽的商品。
女配高琬和混血美人翡珊,据说都享受了他带来的红利。
她们围坐在他周围,对他态度殷切。
饭局到了尾声,给徐杰牵线的人,绕过孟丝玟,来给礼汀递话。
“不知道礼小姐能不能赏脸陪同一起去法云安缦小住。往后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同游名寺古刹,欣赏昆曲、茶园,晚上一起去灵隐寺单独烧香,也算为剧组祈福。”
礼汀坐在暗处。
她早就放下了酒杯,把下颌的口罩细线拉了上去。
她穿着一条吊带裙,细细的肩带在她伶仃的脖颈上勒出很浅的红晕。
她的皮肤很苍白,不见天光的那种,可并不荏弱,很凉薄又孤清的感觉。
“不能。”
她拒绝地言简意赅,理由也非常充分:“最近热伤风,会传染。”
“礼小姐拒绝得这么干脆,是没吃过什么苦吧。别人享着这个好处,还得不到呢。”
牵线的人叫夏元渡,平时就干着拉皮条的事儿,给处于上位的男明星或者投资方,物色对象,把女生灌晕了,送到他们的床上,再得到一定的回扣。
礼汀只是冷淡,不沾张扬乖戾的边,对他的刻薄也不置可否。
可她在这里,别人都忍不住去探寻她的神情,一眼又一眼。
孟丝玟见礼汀被欺负,有些不忿。
她又不敢公然得罪谁,只能低声道:“礼汀是替徐先生的身体着想,她掉威亚跳海的时候不是扭伤了腰吗,她哪是没吃过苦的人,在水里泡了一整天,还坚持带病做妆造呢。”
“上部戏,那个制片李宴山,在浅水湾的家里自杀了,港台媒体把他的家底都掀了个干净,说他之前在片场就动手动脚的,名声并不好,就算他的确是抑郁症死的。听说他之前就逼疯了几个女明星,从几十年前就开始,一直利用自己的人脉资源,进行职场性骚扰。”
一旁男场务喝得醉醺醺的,他笑了笑:“你还别说,他当时也和现在一样,狠狠地追求了我们女一号一段时间呢,当时我们在西贡那边拍摄,他要求礼汀和他一条船,不放她下来。”
礼汀没有任何情绪,她眼睛漆黑,撑着脸百无聊赖地看着饭局上觥筹交错的众人。
细白的手指,从发丝边缘探出来,闲散地轻点在自己耳廓后面。
上面有一个无人知晓的红色朱砂痣。
她看起来对自己处于红黑的漩涡都没有什么兴趣。
仿佛他们真因为什么见不得光的原因封杀她,她也没什么感觉。 “确实啊,长得美的人,的确能获得更多的资源。”
编剧叫杨舒彤,本来是个有才华又持才傲物的年轻人。
她见惯了女演员为了多加戏不择手段的戏码。
只有礼汀会和她讨论人物的情感,包括对手戏的磨合。
礼汀看起来清冷,真到了戏中,比谁都情深。
没接触她之前,就略有耳闻。
礼汀入戏的时候,比方兰洲还专注。
她完全没有二十岁该有的浮躁,甚至也从不参加综艺,尝试各地的电视台搭好关系。
她会仔细选本,认真磨炼演技,排满自己的档期。
很多都是圈里知名前辈,磨砺几年才拿出来的心血之作,加上观众完全找不到和她有关的代餐,才会一路稳定的红透半边天。
在得知《永昼》的女主是礼汀以后。
杨舒彤激动又紧张。
圈里的师父却略有隐忧:“这孩子心思太重了,想来和她合作不会轻松。”
杨舒彤不解:“剧本围读刚结束,她特别礼貌,态度也不傲慢,请教我的问题更是密密麻麻写了十多页。她经常请全组喝星巴克啊之类的,而且更重要的是,礼汀能认得出每一个工作人员的名字,一点也不浮躁。她看起来和少女没区别,她并不擅长攀附来投资的富商们,不正是说明她不会迎合吗,看起来还是蛮单纯的,就是太冷淡了。”
“每一个人的名字?”
年逾五旬的赵昊天都有些震撼。
“是的,包括工作了三四天的群演。”
杨舒彤语气微顿,疑惑道:“她有什么很雄厚的背景吗?怎么师父这么忌惮她。”
“我这哪是忌惮......”
两鬓染霜的赵昊天并不想过多解释,转头望向他的小徒弟:“影视寒冬,什么都不景气,她不逢迎任何人,却能请来圈里塔尖的人物替她作配。”